夕阳下的一个土坡上,有两个年轻人正在这里谈论着什么。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颗干枯的老槐树,两人一树拉出了长长的三道影子,一直延伸到了土坡下。
“兄弟,听哥的,你别去!”郑大年乞求道。
马栓牛摇了摇头:“哥,我是真的不想一辈子这么窝囊地过了,哥,你要是不肯去,小弟也不再劝你了......小弟想好了,要是哪天小弟混出了人样,小弟会再来找你,到时候......”
“不,朝廷的兵是没有那么好当的......“
郑大年打断他道:“听说他们连一两银子的军饷都发不起,很多人逃还来不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听哥的劝,咱们还有机会,现在那些人正是用人的时候,若是咱们再去求求他们……”
“表哥,够了......”
马栓牛突然就愤怒了:“你该醒醒了,他们是不会再要咱们了,咱们当初跪了三天啊,那可是三天,可咱们等来了什么呢......你现在还在做梦,你还想让他封你什么一字王,呵呵,真是笑话,现在朝庭大军都到了,他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你,你怎么……”郑大年目瞪口呆。
“我怎么知道吧,是你梦里说的,我看你是听书听多了,那些都是骗人的,不过你做什么梦是你的事……小弟想说的是,小弟这次不是去当那些大头兵的,我手上有的是银子,另外还有城里的消息,凭着这些,我就不信,我还混不上一官半职……”
“什么,你,你……你要靠出卖他们换官位?”虽然夏日的暑气还未消散,可是郑大年此刻却感觉到浑身冰冷。
马栓牛轻蔑地道:“有何不可吗,谈不上出卖吧,是他们先看不上咱的?”
“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郑大年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表弟似的,他颤抖着指向马栓牛说道:“如果大将军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马栓牛摇了摇头,他差点气笑了:“哥,你糊涂了吧,他当初要杀了我,你不也死了吗......你还是别说了,你要等你就等吧,小弟就不奉陪了!“
马栓牛终于还是走了,他背着行囊,去奔向了他想要的前程。从他转身后,他就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对于这个小山村,他似乎没有半点的留恋。
郑大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他在县衙里被人打,在村子里被人抢,被人围殴一样。他没有一刻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他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身往土坡下面走去。
“大年哥!”
这时山坡下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人来,这把郑大年给吓了个半死,不过等他看清了来人后,他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只见郑树言挠了挠脑袋道:“大年哥,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啊?”
郑大年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心里一颤,他紧张地道:“你......你都听到了?”
郑树言摇了摇头:“听到一点,没听明白,不就是你表弟要投军吗,还说什么要出卖,要出卖谁啊?”
“这个,跟你没关系......”
郑大年叹了口气道:“你别到处乱说啊......对了,你妹妹她,身体好些了吗?”
提起这个,郑树言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爹说,她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听到这话的郑大年,感觉自己犹如五雷轰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了起来:撑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郑大年忽然咬了咬牙道:“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顿了一下后,又说道:“若是他们肯帮咱,说不定你妹妹还有救!”
“什……什么地方啊?”郑树言很诧异。
……
郑大年这一夜都没有怎么休息,以前表弟在的时候,他总是嫌弃对方懒惰,现在表弟突然走了,他又觉得不适应了,他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
当郑树言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刚有了些睡意,不过显然已经睡不成了。他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后,就直接带着郑树言出发了。
郑家坝虽说离县城不远,但是只靠走路的话,少说都要一个时辰,再加上两个人又专挑小路走,更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两人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直走到了太阳升上树梢。走在后面的郑树言见大年哥不说话,并且还总是鬼鬼祟祟的,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了起来。只见他紧走两步跟上来道:“大年哥,咱们到底去哪啊?”
“这个,到了你就知道了!”郑大年也很疲惫,他现在是又饿又累。
郑树言看了看前方,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大年哥,现在县城那边正在打仗啊,咱们为什么要往那边去,万一……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咱们接着砍树!”
“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