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在身下不停地旋转，躺在柴草堆里的宋应星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根本就睡不着。他艰难地睁开眼偷偷看了眼邻近中午的阳光，又不放心地扭头看向了躺在身边的兄长，看着对方身上那一条条刺眼的鞭痕，一股难过委屈自责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了宋应星的心头，最后又快速地蔓延到了他的鼻头和眼眶。

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兄弟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只不过是在客栈里面多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他说了句在下是江西奉新宋应星，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难道，难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他们就不依不饶呢，最后还在深夜里将他们兄弟套上麻袋绑来了这里。再说绑来这里也就算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难道我们兄弟想逃跑有错吗？

“嘭”不知道车轮是不是碾上了一颗小石子，车子忽然一下子猛烈地颠簸起来了。

“嘶，好痛......”身旁的兄长扶着腰肢，直疼得呲牙咧嘴。

“大哥，你怎么样了？“宋应星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伸手扶向了兄长。

“唉，没事，三弟啊，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要整天哭哭啼啼，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共赴黄泉，那又有什么打紧，咳咳咳、咳咳咳……”

“大哥，大哥……”

“弟兄们，快看快看，哈哈，朝廷果然撤军了，咱们到家了啊，驾驾！”

“哈哈，驾驾……”

说话间，一行数十名骑士簇拥着数辆马车，一起向着长安城快速奔去。

……

当夏海灵来到总督府禀报的时候，张粮正埋首在一大堆图纸里面奋笔疾书呢，在他身边的陈琴语则在帮他一张张地整理。

“哼，画图画图，一天到晚连饭都不吃了！”夏海灵不满地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张粮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头也不抬地继续书写，他一边写一边说道：“本将给西，不，给长安城制定了一个规划，要在五年内实现全城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目标，十年内争取全民达到小康水平……”

“得得得，你说的话本小姐一句都听不懂，我还是走了吧……对了，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声，徐霞客的家人我们请到了！”

“当真？”

张粮一脸欣喜地抬起了头，说实话，他这次真不是装的，虽然他之前跟徐霞客有些合不来，不过自从进城后，对方已经很少过来挑刺了，听说他每天都和曹师爷等人一起研究大明律法到深夜呢，还曾放出豪言说，他们一定能够创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当然是真的，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呢，那个徐先生也是，好好的一个人纳好几个妾，你说他管的过来吗？”

“噗……”一旁的陈琴语都被她的话逗笑了，这个夏姐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粮揉了揉太阳穴，他犹豫了一下，片刻后忽然猛地一咬牙，随即高声喝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门口忽然出现了四名身穿绿色军装、腰系武装带的大汉。

“传令下去，从即日起，破天军内实行一夫一妻制，任何人不准纳妾，不准休妻，如果夫妻不合，可以先到人事局登记离婚再行婚配，嗯，先把本将的命令传出去吧，再去通知一下都察院，让他们尽快完善婚姻法，拿来给本将审批！”

“啊，是！”门外的四人齐齐应喏。

“不是吧，大将军，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夏海灵有点慌了，她总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张粮摆了摆手，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本将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些了，只是一直都在观望，既然咱们现在提出了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概念，那么纳妾就是早晚要解决的问题……嗯，琴语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属下不小心，呜呜呜……”陈琴语竟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张粮看了看桌面上不知道何时倾倒的墨汁盒，再看看自己袖子上的一大片污渍，心中感到十分困惑，他拉了拉陈琴语的袖子道：“好了好了，本将又没有怪你，你哭个什么，不就是一件衣裳嘛，又不值个什么钱……”

“呜呜呜……对不起大将军，属下觉得身体不适，请容属下先行告退好吗？”

“额，好，你快去歇着吧，这里本将……”

陈琴语跑了，跑得张粮措手不及，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

夏海灵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也兴致缺缺地走了，房间里独留下了张粮一个人。张粮瞅了瞅满桌子的墨迹，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开始拿起抹布打扫了起来。

“有一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夏海灵不知道何时又返身走回来了，只见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道：“我的部下在从江阴回来的路上抓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想必你应该有兴趣，他们一个叫宋应升，另一个叫宋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