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飞龙承载着数十人,在独孤伊洛洪荒领域的庇护下来到这片天地唯一还算完整的地方,那是渺远天际一处毫不起眼的孔洞,大概只容一人通过。
飞龙靠近那里,师父小心谨慎地控制着领域范围,既不能影响到这脆弱不堪的空间规则,又不能让众人陷入危险境地。刘遨已经疲惫不堪地趴伏在龙首上的双角之间,即便有圣教主在后支持,他的精力体力也早已到达极限,能够维持龙道本象到此时此刻全靠一口气,一定要保护珍视之人的执念。
飞龙靠近孔洞,在独孤伊洛示意下,尹肇然第一个腾空而起穿过那口古井,剩下的人稍等片刻后才有条不紊地鱼贯穿过空间缝隙,他们或迫不及待,或失魂落魄,或疲惫不堪被后面的人抛上去,或回头凝望崩溃瓦解的家园久久不肯上路。
我们几个留在最后,唯一状态不错的就是马努了,他将灵昀、羽墨、一心、琼华师姐、林羡鱼依次抛上去,转头看向我,我回望几乎沦为宇宙深空的幽冥鬼界,想着在杏村等我回去吃晚饭的李童源,想着灾难前夕仍旧坚守在岗位上的李海,对没能救出他们而痛悔不已。
“师兄……”
璇音拉住我的手,最后深深叹息,我示意师妹先走,然后踩着马努的双臂,被他抛上高空。
周围的空间急剧压缩,我通过一条仅供一人容身的狭窄通道,周围的景色从混沌的天空骤然变成长满青苔的湿滑井壁,紧接着又变作巍峨的殿宇,以及散布在各个角落休憩的人。
身子一歪,我被璇音拉到一边,刚刚落地,就见马努蜷缩成一团跳出井口,他的身体太过强壮,只能勉强穿过古井。紧接着是已经完全昏迷的刘遨,马努接住他的同时就将自己也所剩无多的元力输入他体内。
最后是一袭破败长袍风尘仆仆的独孤伊洛,她刚一跃出井口就策动规则之力,制造一颗半透明的圆球堵在枯井井口。看到她这么做,我内心无比复杂,虽然这样可以防止幽冥鬼界的时空崩溃继续蔓延,深入到这片时空中来,可也相当于替仍然有一丝逃脱希望的人判了死刑,就算他们有机会靠近井口,也不可能穿过这道封锁了。
这次真的,与李童源、李海他们天人永隔了。
遥想当年,我们一行人随轮回教使者陆尧臣来到这北邙山前汉墓园,穿过古井去往新的天地,见识到更广阔更高深的武学境界,攀登心目中的武道高峰。时至今日,十多年过去,的确成就斐然,然而失去的东西同样沉重,不能用得失来简单衡量。
我想不只是我陷入回忆,感慨人生过往,在座诸位,逃过一劫的生还者们,都在追忆往昔,迷茫于未来之路。幽冥界彻底毁灭,世上还有哪里能为他们提供庇护,遁世太久的人应当如何重新开始?
知道一些情况的人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闭月峡、白玉京以及马努之前生活了几百年的南半球某岛屿。这里的人只能选择其一安居。闭月峡有点狭小,虽然容得下这些人,但作为修炼之地恐怕有些不够,马努之前居住的海岛倒是不错,只是需要众人从零开始搞基础建设了,白玉京已经化作废墟,同样需要重新修葺。
当一些人暂时安顿下来,准备运功疗伤或恢复体力的时候,大家都能真切感受到,无可名状的危机感从天而降,与此同时,隆隆的雷声在宫殿外徘徊,黑云压顶,明亮的电弧流窜在翻涌的浓云之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超凡之人聚集在一起,哪怕大家什么都没做,也足够引起天罚的注意了。
真是久违了。我这么想着,许多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安,尽管这其中不少人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幽冥界,也该听说过天罚的恐怖。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这些窥探到超凡力量的人并不友好,认为我们是破坏世界平衡的危险因子,将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所以大自然的威能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运用元力干涉世界的存在。
不过在场众人就算刚刚脱离险境狼狈不堪,可其中最差的也是领悟元力几十上百年的武道强者,放在这个世界更是绝顶之上的超然存在,更何况饿鬼道、修罗道的功法本就有规避天谴的功能,看似气势汹汹的天雷并没有带来恐慌,只是大家都明白,不能长此以往。
“圣教主,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这样问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独孤伊洛身上,她依旧是万人中央最亮的那颗星,没人敢轻易靠近,哪怕时至今日许多人依旧对她马首是瞻。
“我等乃世外之人,当去世外之地。”
她环顾四周,让每个人都感觉圣教主看到了自己,然后缓声说道。
“大海彼岸有白玉之山,号称白玉京,刘遨、唐婴都来自那里,我们将往白玉京。”
众人面面相觑,或有所思,或频频点头,为今之计只好如此。这其中有人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问些什么,师父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看来对于这次灾祸,关于秦三川的事,她不会说太多。
秦三川并没有逃出生天,我们都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