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连续几天的忙碌有了初步成果,众人都露出满足的微笑。大家隐居在几乎可以定义为原始丛林的地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从住处开始。好在这里距离城镇并不远,东南方五十里外更有座州府大邑,这里只是由于山路难行所以交通闭塞,对于我们几人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只是比较简陋的泥坯茅草屋,但就凭我们几个非专业人士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暂时作为栖身之所绰绰有余,最主要是有人大着肚子整天风吹日晒雨淋的看着多揪心。至于像样点的石木结构“大房子”,正在不远处的缓坡上打地基呢。
“从明天开始,热爱生活,门朝大海,春暖花开。”
看着宋丽莎面对潺潺流水张开双臂,拥抱温暖的阳光,我就不禁感慨。
“有钱人啊有钱人,这年头能在海边买栋别墅的人,能不热爱生活吗。”
享有一切特权的孕妇瞥我一眼。
“这年头?这年头咱只要愿意,在海边盖座城都行。哎那个谁,小叔子啊,今天我要吃大梁的肉饼,配大理的菌汤,再来一只帕沙的扒鸡,水果就……西域葡萄吧。快着点啊,别饿着你大侄子。”
“青海黄羊要不要来一只?”
我问道,嫂子想了想,似乎有点挣扎。
“最近有点上火,还是算了。”
“番茄炒蛋这类奢侈品考虑一下?”
“不行不行,这地方的番茄都没培育过,又臭又酸,最近不爱那口了。就刚才那些吧,麻溜点啊。”
眼看着宋丽莎扶着腰挺着肚子慢吞吞走向正在生火做饭的众人,我收起鱼竿原地消失。真没办法,谁叫现在就我一个可以完全无视天罚的威胁,像这种驾着筋斗云替师父化缘的事还不得一肩挑。更何况那可是大嫂,唯一的孕妇,她要是生出个什么东西来,那就是跨越两个世界的奇迹,大家都翘首以盼呢。
于是乎,我先去车师国的种植园摘葡萄,再去帕沙的集市上买扒鸡,然后去大理的村寨讨十捆菌菇,顺手抄几只野鸡野鸭,送回来交给掌厨大师傅刘遨,最后风风火火跑去最近的大梁城,在坊市子里买肉饼、买桂花糕、买豆冰、买小糖人、买胭脂水粉,买差不多了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腾空而起,打道回家。
回家……是啊,回家,那里就是我的家,等到再过段时间,金明他们一家十几口搬过来,邻居就算凑齐了。
正一边想着云南那一票亲戚,一边欣赏脚下飞速倒退的锦绣山河,忽然间,来历不明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天翻地覆,朗朗乾坤变作一团黑暗,无数星辰从极遥远处飞驰而来,第一时间我便认出这是极度扭曲的空间内部,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瞬间将我隔离,如同不久前独孤伊洛所面临的情况。
不知道此刻从外部观察,我是否也被一圈扭曲的空间紧紧包围,只知道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再过不久自己也会被迫“白日飞升”,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果然是时间不多了。尽管最近再也没有感受到危机与威胁,可冥冥之中心里有所预感,这一刻即将到来。抱着认真过好每一天,珍惜眼前人的心态,最近这段时间全身心投入对家园的建设中,全心全意打造属于我们的未来家园。即便不去想,心里也清楚,这一日终归是要来的。
至于会不会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不能说随时做好准备,至少也做到了处变不惊。既然当日我在筋疲力竭之际也能破坏包围师父的空间漩涡,哪怕只有一刹那,今天我就有把我,彻底撕碎这隔绝人世的星空。
透明琉璃长剑握在手中,星光连成细线在其中跃动,勾勒出无以名状的深奥法则。
一剑挥出规则崩溃,围绕在我身周的封闭空间土崩瓦解,我一跃而出,紧接着便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昏黄的光线中略带清冷,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略显封闭的房间,白底水墨印花的被褥上留下一道明亮得刺眼的痕迹。
再熟悉不过又无比陌生的天花板,空气中的尘埃散射阳光,映出苍白的颜色,我就这样直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
泪水决堤,泪眼朦胧,浑身上下不停颤栗,仿佛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底,不断下沉,远离真实,直到完全窒息,陷入弥留之际,才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真实、最残酷、最冰冷、最无情的现实。
一切都是梦,黄粱一梦,南柯一梦,都是假的。我的人生,我的经历,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一身修为……
“呃……呃……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都是假的,都是梦,无论多么刻骨铭心,无论怎样荡气回肠,无论是否波澜壮阔,无论如何百转千回……一切都只是,一个失去人生,失去全部,一无所有之人的幻想,在梦中得到一时的满足。然而,大梦方醒,最终一无所有,万念皆空。
我放肆地、颓丧地、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我知道不会有人在意。父母早就习惯了,对这个一辈子没有希望的儿子,偶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