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声已经弱了下去。秘社的一次冲锋又败退了，这片阵地和附近的几百米区域无一例外的冒着浓烟，散发着血腥的味道。林锐向后挥手，做了个手势，队伍就地隐蔽稍作休息顺便补充一些弹药。

林锐这时才感觉到了自己受伤了，他的肩头和左臂都有伤，但应该不太严重，可能是手雷爆炸时的弹片造成的划伤。最严重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耳膜可能穿孔了，左耳的听力可能受到的影响。

他转头看了这片冒烟的焦土，心中一阵感慨。在他所经历的所有战斗之中，壕堑防御战，这种在上个世纪最流行的普通战法无疑是最残酷的。拉锯式的你来我往，为了争夺一个有利的区域，甚至要牺牲大量的生命。

这种胶着式的交战之中，死亡无处不在，没有人能够幸免。作为战士，命贱如狗。无论你有多优秀，也只是一颗子弹的价值。不管军衔多高的将军，进入阵地参战也不会比一个普通士兵活得更久。即便是身怀绝技的战术高手，也未必会比一个菜鸟兵更幸运。战争的残酷性在这里展露无遗。

由于左耳一侧的听力受损，林锐只能把通讯耳机移到了另一侧，询问伍兹中校，“其他防区的情况如何？”

“很不好。我们的损失很大，几条重要防线都开始出现动摇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坚守多久。再拼下去，我们真的要拼光了。”伍兹中校低声道，作为指挥官，他也已经拿起了武器，戴上了钢盔。随时准备上进入阵地了。

林锐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通知所有部队，在秘社的下一轮进攻之前，后撤吧。”

“再后撤，我们就要进入纳兰尔的市区了。”伍兹中校低声道。

“那就进入市区吧，我们已经来不及再构筑新的防线了。敌人也不可能给我们重新构筑防线的时间。”林锐缓缓地道，“我们现在只能利用暂时的后撤，来拖住他们。市区的建筑也可以为我们提供必要的掩护。只要我们把对方拖入巷战。他们就不算是真正占领外围的阵地。”

伍兹中校考虑了一下道，“你是对的，我们已经没有坚守外围阵地的能力了。我会下令，让所有部队撤入市区。你和你的预备队也是。”

林锐点点头，“好的。”他站起身向身边的两个佣兵做了一个战术手势，那两个佣兵快速闪进了市区的残垣断壁之中。其余人继续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往弹匣里压着子弹。

林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阵地的方向，同时，他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状况，如果外围阵地被秘社的人占领，自己这支队伍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

突然，耳机内传来了声音，“报告长官！确认安全，附近的建筑没有人了。”

“2排！帮助其他部队运输物资和重型机枪，并负责警戒。”林锐说完，看了看这个前来报告情况的侦察兵，“你们的指挥官呢？”

“中尉已经死了，先生。现在少尉在负责指挥，不过他也受了伤。”那个士兵低声道。

“那就你去下达命令。”林锐转身道：“组织人手迅速撤离。”

话音刚落，负责警戒的佣兵战士跑来报告说，东面又发现大量的秘社成员。他们来的方向南面也传来渐渐密集的枪声。

林锐二话没说，命令队伍立刻向北侧阵地赶。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要想尽量减少己方损失，就不能在死守了，依托城市的周边建筑，打巷战，这是个办法。

夜色降临，大部分马沃军都撤回了城里，和秘社打起了游击巷战。

林锐和他的人聚集在一片老旧建筑附近，虽然四面都布置了观察哨，但是秘社的人随时都会出现，任何的篝火和光亮都不能有。佣兵们只能掏出干粮默默的啃着。

“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有失去这座城市！”林锐对手底下的佣兵们说，“他们要想占领这里，根本做不到。我们的援军就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只要我们再拖住他们一两天，他们就彻底完了！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进攻，因为他们比我们更害怕。”

“可是我们憋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长官！我带几个弟兄去看看情况？”

“不行！他们现在即便占领我们的阵地，但是也还不敢贸然进来。尤其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一定会加强戒备，守住他们好不容易拿下的阵地。这个时候是他们警觉性最高的时候。”林锐的语气没得商量。

林锐转身去看了一遍自己的每一个兵，有时和他们说上一句话，更多时候，只是敬礼，彼此看上一眼。很晚了，林锐才睡着。

直到清晨，轰然炸响的手雷爆炸声惊醒了林锐。

他一骨碌爬起来，开始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仅仅二百米远处，二十几个秘社成员正在搜索接近，这是一个小队的编制。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进攻谁？

身边的佣兵低声说：“他们像是在找我们，刚才在用手雷探路。”

林锐没有答话。他率先操起步枪沉默地靠墙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