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这才什么时辰,就要关门打烊?”麻巍对着两名正在关窗的伙计喊道。
只见一名伙计回头看了一眼麻巍,却没放下手中的活计,边干活边回答道:“哎呦,这都要掌灯了,还不关门?您是大老爷,巡夜的当然不敢抓您,我们可是平头百姓,胆敢违反宵禁禁令,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周羽心中暗道:这伙计也是古怪,竟然敢这样跟一城的最高长官说话,不怕麻巍治他的罪吗?
哪知麻巍却对伙计的言行不以为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一扬手就扔了过去,道:“你关你的门,给我们准备一桌酒菜就行。”
只见那叫二狗子的伙计灵巧地伸手接住了银子,揣进了怀里,小跑着走到麻巍近前,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行倒是行,不过我先得问好喽,您是奉命前来喝酒啊还是偷着跑出来的?您得保证,您那尊神仙别半道找来,她老人家打我一顿我也忍了,她可别一时兴起,砸了我们的招牌,我就是一个伙计,掌柜的要我赔我可赔不起。”
王辅臣听那伙计说“奉命喝酒”,突然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头一次听说,喝酒还要奉命的。哈哈哈哈。”
周羽也觉得奇怪,但这样冒失地嘲笑别人,未免有点失礼了,毕竟大家不是很熟,于是狠狠地瞪了王辅臣一眼。
王辅臣见周羽制止他,“哏”地一声,把笑声憋了回去,不出三秒钟,实在憋不住,又捂着嘴嗤嗤地笑了出来。
麻巍并没有在意王辅臣的举动,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废话那么多!本将军请朋友喝酒,还要什么请示?滚滚滚,赶紧上酒菜!”
“得嘞,您几位请进,老规矩,雅间不要,一号桌有请——”说着,伙计将三人领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您几位稍候,小的给您沏壶茶。”
伙计刚要走,又被麻巍叫住:“哎,先别忙沏茶,把窗户先关上,木板挡好。”
伙计的脸上又露出会心一笑,“对对对,这样保险点,她来了也看不见。”
周羽和王辅臣被麻巍的行为给彻底搞蒙了,这是演的哪一出呢?
“岳峙,你这是……”周羽欲言又止,想问却不好张口打听人家隐私。
“啊,这个……这个……我那个……我怕……我怕着凉,关着窗户也不行,窗户缝透风,所以,我让伙计把它挡上。”麻巍结结巴巴地说道,两眼盯着地面,双手不停地搓着,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言,那表情,好像生怕别人揭穿一般。
“哈哈哈哈,岳峙,虽已不是伏天,可这天气依然燥热,纵然开着窗户,我这汗水还不停地往外冒,你却怕着凉,当真奇怪。”王辅臣不解地摇摇头。
“拙荆……啊,不是,郎中说我最近身体虚弱,吹不得檐下风,故而如此。”麻巍继续敷衍着说道。
周羽不禁莞尔,这麻巍看起来粗豪蛮横,假扮守城士兵时也是潇洒自然,毫无紧张做作之感,没想到此时却突然变得如此单纯可爱,这说谎的功夫也是幼儿园水准:你在城门口袒胸露乳地坐了两个时辰,就不怕着了檐下风吗?
“拙荆?老夫人刚刚不是说你没娶亲吗?”王辅臣也是一根筋,什么事都要刨个根问个底。
“哎——,这事属实难以启齿,拙荆是辽东开原卫人氏,建奴攻陷开原之时,大肆屠城,杀害军民六万余人。拙荆家人悉数遇难,她迫不得已南下逃亡,随商旅逃到皮岛,竟被卖到妓院沦为娼妓,我给她赎身之后,她就一直陪伴着我,到如今已有六年了,我早已把她视为妻子。可无奈我祖母认为她出身低贱,不配做我麻家正室,始终不肯相认。因此,才有我尚未婚配之说。”麻巍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再也不用编那可笑的瞎话了。
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妻子的名分,是这个时代男人最大的悲哀。
说话间,伙计已把酒菜都端上来了。
“岳峙,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日你我兄弟相遇,即是有缘,我和辅臣先敬你一杯。”周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麻巍和王辅臣见状,也是豪气顿生,立即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哈哈哈哈,痛快!很久没这样痛饮了!我活了二十七岁,只有在毛帅手下那几年,最是舒心,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为伴,喝酒、练武、杀建奴,是何等的快意?今日的情形,彷佛回到了从前。”麻巍一杯烧刀子入喉,竟先有三分醉意了。
周羽前世也是军人出身,虽未经历过战事,但在酒桌上却依然保留着军人的豪气。
于是三人推杯换盏,酒桌上的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三人越谈越投机,竟隐然有相见恨晚之感。
“兄弟,你实话实说,你当真只有二十七岁吗?”王辅臣眯着略有些朦胧的双眼打量着麻巍。
“千真万确。”麻巍用食指和拇指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