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院。
慕词睡下没多久,小腹间的痛意又隐隐传来,他迷迷糊糊地皱皱眉头,往日喝下了药便无事的,今次难不成真的一时疏忽吃了寒性极烈的东西?
主屋的雕花红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宛央小心翼翼地踏进一只脚,再踏进另一只,最后轻声合上门,绕过屏风来到床边时,看到的就是慕词紧紧皱眉的难受模样。
眼底紧了紧,顾宛央不敢耽搁,床边没放椅子,她索性席地而坐,一手伸进被褥覆上他的小腹,暗暗凝聚几分真气,按着从许太医那里听来的方法,缓缓按揉起来。
前世他们成亲五载而无子嗣,很大程度上和他来污事时她照顾不周有关,更何况,后来又发生那件事,让他本就只算尚可的身子骨一下子虚弱起来,更难有孕。
然后,他自己的愧疚,她听信别人言语后对他的误会,再加上族中长老一遍遍的催促,她像她母亲当年那样,开始接二连三地迎小侍进门。
只是多么可笑,大概是她行事时太敷衍,那么一众小侍仅得了三四个孕夫,而那三四个孕夫后来又因这因那没一个顺利产女。
直到顾府满门抄斩时,她都不曾有一个孩子,如今想来,这也并非不是幸事,不然当年随着她去的,岂不是又要多一个无辜的孩子?
顾宛央是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属于她和小词的孩子,这一次,她会好好待他,让他的腹中孕育出她和他的孩子。
这般静静地想着,顾宛央忽而笑了,轻轻浅浅的笑意,点缀在她俊雅明媚的面上,宛如花间朝露。
她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回了神侧首去看他的睡颜时,却和一双碧玉般清透的眸子对上,暗夜里,那双眸子沉静如水,嫣然如昔。
微微一怔,她闲着的另一只手揉揉他黑亮的乌发,“什么时候醒的?”
有些慌乱地别开眸子,慕词低声道:“刚刚……”语毕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按住她被子下的手,“妻主,这样于理不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宛央挑了挑眉尾,“敢问夫君,还有别的原因吗?”
慕词抬眸看看她,不语。
顾宛央也不追问,等了片刻再开口,话语间多了分轻柔,“好些没有?”
黑暗掩去他蓦然嫣红的双颊,他没出声,极浅地点了下头。
黑暗遮住她倏然绽开的笑意,她立起身,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小词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这清浅的话语落下,他只觉睡意忽的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他生的极美,却秀骨清描,不似一般男子的娇柔弱小,他也喜妆容,却浓淡适宜,没有一般男子的艳艳脂粉。
本是金尊玉贵的相府嫡子,幼时却跟着曾为清倌儿的父君受尽嘲讽,本是一身娇矜的千金公子,为人却善良大度骄傲而不骄纵。
他是慕词,是及笄那日姿容艳煞京都的慕小公子,是当时名噪一时,提亲之人接连一月不绝的第一美人,更是她顾宛央三媒六聘,心心念念要迎进府上守护一世的慕小词。
如今,他安然的睡颜就在她脸侧,她眨眨眼睛看着那容颜,末了,知足地勾勾唇角,轻轻合上了眼眸。
翌日。
“少君,可是醒了?”因着自家公子来了小日子不能与妻主同房,阿初没像往常那般拘谨,只轻敲了两下门,便端着水盆向内走。
“先别进来。”屏风之后,男子淡淡的嗓音蕴着几分初醒的嘶哑。
阿初愣了愣,正待再问,又听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声,“嗯?小词你醒了?”
这……这是顾大小姐?难不成,难不成顾大小姐色欲熏心,就连公子来了小日子都不放过?这也太……太禽兽不如了。
思及此,阿初心下沉了沉,他家的小公子,那可是娇贵的紧,怎么能……
“阿初,把东西放下,你先出去。”慕词的嗓音淡泊如常,却多了分严厉。
“是。”将脸盆和手巾重重一放,阿初跺着脚出了门。
顾大小姐纨绔无理也便罢了,公子怎的也不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任她乱来?真是……真是急死他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慕词坐起身便要下地,哪知还没出被窝,便被一只手从身后揽住了腰身。
“今天又没什么事儿,起这么早作甚?”稍稍用力将他搂进怀中,顾宛央闭着眼睛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慕词不自主地绷紧了身子,下一刻,“啪、”的一声响,顾宛央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一丝痛意传来,顾宛央忽的睁开眼睛,待初醒的疑惑一点点褪去,清晨的寒意席卷上她的全身,原来怀里那个温顺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的慕小词,只是梦啊……
顾宛央蹙了蹙眉头,她想知道这个慕小词,究竟什么时候能像梦中一样柔顺。
“妻主,该起来了。”一脸漠然地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