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外,顾宛央因他的一抹笑微微顿住,然后,便听他断断续续的呢喃呓语:“灯笼……然姐姐真好……做给我……”
一瞬间,她的眸子敛了敛,本来放在自己灯笼上的手移到另一只灯笼上,攥着那根手柄用了力。
“咔嚓”
那只精致的睡莲灯笼应声而裂,慕小词从睡梦中倏然惊醒。
看到碎裂了的睡莲灯笼和一脸漠然的她,他瞳孔蓦地放大,“神仙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她面色冷淡地看看他,“一只灯笼还不够吗?”
他面上怔了怔,眸子转向那完好的另一只,不自觉地伸出手,他在那上面拂了拂,“这,是谁的灯笼?”
顾宛央:“你的。”
慕小词:“那个呢?”
顾宛央:“别人的。”
慕小词蹙蹙眉,“可它现在坏了……”
“坏了就扔掉。”她说着拿起那些残骸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不要。”
她回过身看他,“为什么?”
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微微垂下眸子,“这个灯笼,不能扔……”
她面色微沉,“告诉我,为什么?”
依稀恍惚间,梦境里的对话似与记忆中的某一天奇迹般地重合在了一起,他来不及细辨,只直觉里,要留下这个灯笼兑现那个承诺。
眼睫颤了颤,他低声开口:“这是……然姐姐,送的。”
她眸底刹那间掀起惊涛骇浪,穆卿然送的,所以即使坏了也不能扔!
他那个然姐姐,是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猛地收回手,她狠狠一拂衣袖,“好,很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守着你的灯笼。”
言罢,她大步出了屋门,留下满面惊异的慕小词,坐在木桌旁久久没有回神。
醉花楼。
作为整个帝京最大的倌儿楼,这里出入皆是达官显贵家的贵女夫人,能日进斗金,夜夜笙歌。
三层的一间上好包厢里,当朝吏部尚书府的四小姐娄渊又组了新的局。
这一次,她有幸请到了身为薛家少主的薛雅,故此面子上很是有光。
然而,更令她诧异的是,在薛少主入座不多时,那位曾经扬言此生只娶一夫的顾大小姐顾宛央也到了。
看到顾宛央进门的时候,娄渊眼底闪了闪,眼角有几分得意,她就知道,上倌儿楼嘛,有了第一次,一定会有更多次。
手下揉捏着怀中小倌儿的那处,她双眼微微眯起,享受地听那小倌儿在玩弄下呻吟出声,又狠狠在他胸前掐上一把,引得那小倌儿叫声更甚。
同时,她唇边牵起一抹讥笑,今晚,就今晚,她要看那自视甚高的顾大小姐亲手打自个儿的脸。
一推开包厢的门,顾宛央便径直走向薛雅。
她本没打算来这儿,只是心情烦闷间,她担心自己说出更多伤人的话语,便出了府在外闲逛。
路上,她远远看见薛雅进来,又不由想到白日里苏悦满脸苍白的模样,霎时指间一紧,她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
左右是,顾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好,要找个人承受这股子怒气。
先前在正月十五的花灯会上甘心不争,绝不是怕她薛家如何如何,她只是不想那么早闹僵。
可如今,薛雅已然不顾情面欺上了苏悦,她顾宛央就断没有一让再让的理由。
薛雅正勾着笑挑逗怀里的小倌儿,只是,还不待她将那小倌儿逗弄的娇喘连连,一阵掌风便气势凌厉地扑压而来,直袭她的面门。
她稍一怔愣,眼看来不及闪身躲开,她眸底一阵厉色,索性扯起怀里的男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噗”一口鲜血喷出来,溅了薛雅满脸满身。
顾宛央的掌风太狠厉,狠厉到不及近身,已将那瘦弱男子的五脏六腑都震动。
旁边的几家贵女见此,面上皆是一乱,几位小倌儿更是惊呼起来,有些自己能动的,早推门跑出了包厢。
娄渊也惊了片刻,可她坐着没动,慢慢的,眼底还涌上几许兴味。
薛雅的面色越发阴沉,她嫌弃地将那小倌儿随手一丢,脸也未擦便起身,“顾大小姐这是要挑事?”
顾宛央不答,抬手又是一掌过去。
薛雅沾了血的面目狰狞可怖,若说实话,她对顾宛央不满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从门口打到窗前,从东边打到西边,一路上,她们震碎了包厢里好几只上好的青花瓷瓶,打烂了好几张精雕的实木桌子,掀翻了好几把匹配的实木椅子。
偏偏就是没有人,敢劝阻一词一句。
最终能停下来,是顾宛央一手扼住薛雅的脖颈,将她抵在了墙边,这个时候,她内伤已然不轻,就这么被顾宛央死死扼着,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