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未央院。
阿宁立在桌边,看看随手翻着医书的慕词,口中劝道:“少君,大小姐她还不知何时回来,您就先别等了。”
慕词抬抬眸,“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宁道:“再有半刻钟,就要戌时了。”
居然过得这么快?慕词微抿抿唇,“那……再等半刻钟罢。”
“不用了,阿宁,现在去传膳。”
“是。”
见顾宛央快步从门外走进来,阿宁福福身,退了出去。
上前抽走慕词手中的书,顾宛央捏捏他的脸颊,“说了多少次不要等我,怎的就不听话?”
他轻轻眨一下眸子,眼帘微垂了垂,“早用的话,等妻主回来,饭菜会凉。”
他不是没听过话,最开始时,他都是按点用膳的,只是后来发现,晚回来的她不愿再麻烦别人热饭,每每都是直接拣着桌上的剩菜随便吃些。
一次两次便还罢了,时间一长,难免对身体不好。
她还要继续说道的话语一顿,转而道:“那以后……我都准时回来便是。”
他抿抿唇,轻点了下头。
一行侍童端着食盘从门外进来,片刻间便将一张方桌摆满。
“小词,多吃些。”
她一筷头一筷头地往慕词面前夹,直看得站在二人身后的阿影阿宁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稍稍默了默,慕词放下筷箸,微微侧首冲着身后道了句,“这儿没什么事情,你们……先下去罢。”
二人应声退下,顺带关上了主屋的门。
“妻主,我……吃不下这么多。”
看着面前盘子里高高叠起的小山峰,慕词蹙了蹙眉。
顾宛央动作一滞,“挑喜欢吃的吃些就好,不喜欢就剩着。”
他抿抿唇,重新拿起竹筷,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了几下,不忘道:“妻主多吃些,我自己来就好。”
她点点头,正要伸出手夹上一口菜,却见他面色蓦然一变。
赶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她双手扶住他两肩,“小词,有哪里不舒服?先等一会儿,我这就让阿宁去叫许太医!”
她说着扬了声便要唤人,面前已然渗出了薄汗的人却拉住她,轻喘道:“不……用。”
素知他的倔强,她只能手足无措地抱住他,“到底怎么了,小词,别这样吓我……”
他靠在她肩头,唇角处绽开一丝温柔的浅笑,“是……宝宝,她刚刚,动了一下。”
她闻言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忙起身蹲到了他脚边,脸颊贴到他凸起的腹部。
“现在……还感觉得到吗?”开口时,她声音轻轻,似是害怕吓到了腹中的小娃娃。
他抬手擦擦额际的汗,“妻主仔细听听,先前听许太医说,是能感受到的。”
她闻言小心翼翼地屏了息,不多时,果然感觉出他腹部内传来的微小动静,很轻也很细,若有若无的,就好像翩然飞舞的蝴蝶,不时扇动着薄薄的蝶翼。
“小词,宝宝她……真的在动。”带着些许惊喜的,她起身将他抱进怀里,“真好,小词,这是我们的宝宝……”
他低声笑笑,“嗯。”
她蹭蹭他的颊侧,“小词说,等宝宝出生了,要叫什么名字好?”
他侧眸看看她,“宝宝才多大?离出生还有好久……何况,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底几不可察地黯了几分,她不期然地捕捉到,心间仿佛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硬生生地疼。
不由自主地吻上那双眉眼,她想要抚去那其中所有的哀伤,让那眸子里,永远干净纯澈,安然无忧。
“小词,我说过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生的。”
“而且我……一直都信那条签文,所以小词,我们会有一对龙凤胎,然后膝下儿女双全,只这一次,便不用小词再受苦。”
他颤着眸子任她亲吻,身子在她温软的怀抱里暖了又暖,“妻主,这一胎如果是男孩,我们……就再生一次好不好?”
她挑挑唇角,觉得怀里这人儿似乎忘了,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和他生宝宝。
不自知地勾起一抹笑,她抬手抚过他脸颊,“如果,还是男孩呢?”
他身子不可抑地轻轻一颤,合了眸子没再言语。
“小词……”她出声轻唤。
“小词?”依旧没人应声。
“为妻知错了。”轻触触他的鼻尖,她敛起那一丝调笑的意味,道:“小词先不想这些好不好?等宝宝真的出生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急,嗯?”
他张开眸子见她认真的神色,不由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翌日,顾府,念安院。
温子约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又见到了顾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