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有几分淡淡的粉，微颤颤眸子看向她，抬手抚了抚额角，“许是……喝多了棠梨煎雪，头……有些晕。”

是，棠梨煎雪说是清酒，饮多了，却也会醉人，何况慕词这般，素日里滴酒不沾的？

她闻言将他的身子重新按回椅子，“乖乖在这等着我，嗯？”

他低低眸，“嗯。”

两人都太过关注彼此，却没看见，在慕词要跌倒的瞬间，穆卿然也下意识地伸了手，还唤了声“词儿”。

只是，她这声未及放大，便被顾宛央迅疾的动作止住，她整个人也在刹那间堪堪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举的不妥。

可这一系列举动，顾宛央和慕词不见，她身边的江歆却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她偶尔看慕词时满含怜惜的双眼。

她见了慕词失足时瞬息间紧张起来的反应。

她唤那一句词儿时丝毫不掩的情意……

所有的所有，机敏灵巧如江歆，都发现了。

他也因此知道了，那个说穆卿然曾为一人痴情不已的传闻……并非虚假。

他更因此明白了，那个曾在穆卿然心底好久好久的人……就是慕词。

可同时，他也发现了慕词和顾宛央之间再容不下第三人的相知相许，也早就知道慕词非工于心计之流，更早就明白穆卿然对他……并非毫不动情。

他不会因此记恨慕词，因为他明白，穆卿然这一场隐晦静默的喜欢中，慕词从没有参与过什么，更没有做错过什么。

但他不会任穆卿然这般下去，他要……一点一点地，将慕词的影子，从她心底抽丝剥茧般消除殆尽。

而在不久的将来，慕府传来江九公子江歆有了身孕的消息，就是在那个时候，江歆惊喜地发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真的……实现了。

因为再面对慕词，穆卿然除了坦坦荡荡的姐弟爱护，再不见那曾经旖旎的绮念，而是将这一生难得的柔情，尽数给了他江歆一人。

世事有时很奇妙，在同是面对自家妻主心间另有一人的情况下，苏念和江歆截然不同的想法和选择，换来的结果，亦是截然不同。

苏念一门心思的恨和嫉妒，江歆故作不知的真心以待，最终决定了二人在日后，到底谁能收获真正的幸福。

顾宛央送完穆卿然二人回来时，慕词还乖乖坐在原处，眉眼微低，唇角轻抿，两颊上都染了红晕。

她上前俯身，轻吻了吻他的脸，却不想他双手搭上她的脖颈，稍稍用力一勾，便将她拉得更低下来几分。

“妻主……嗯唔……”

她顺着他的力道堵上他的唇，心下有几分好笑，这么主动的慕词，还是她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到。

不过，这地方太乱，她不喜欢。

想着，她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小词，再等一会儿……”

没了腹中的宝宝，他整个人又清瘦下来，抱在怀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她有些心疼地低首，又吻了吻怀里的人儿，“怎么就，胖不起来呢？”

似是听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他在她怀中微一歪头，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妻主……喜欢胖一些的吗？”

她微一挑眉，点了点头，“嗯。”

他眉心蹙了蹙，轻咬一下下唇，没说话。

而眼见未央院就到了，她也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抱着他一路回到主屋，将人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未央院主屋的炉火一直很旺，他身上又披着厚厚的披风，这刚一进来，就热出几丝薄汗。

她顾不得脱去自己的外衫，先趴在床边，帮他将披风解了开，然后随手放到一边，正要转身再去脱自己的衣服，两只青葱玉指已先一步缠上了她的衣扣。

床畔，他蒙了层迷雾的双眸看向她，“我……帮你，好不好？”

她微微一怔，到底侧身在他身畔坐下，看他明显比往日笨拙了许多的手法，有些好笑，也有些温暖。

不知是不是酒意使然，他指尖温度出奇的高，碰在她身上，传来灼热的触感，让她喉间倏然一紧。

侧首吻上他的唇，她伸手落到他手上，指引着他毫无章法的解衣动作，一点点走上正途。

一件绾色的加棉外衫很快落到了地上，她欺身将他压倒在床，手指抚上他的眉眼，总觉得，那里似乎蕴藏了某种……她无从探究的不安。

是，这世间很多人的心机算计，她因为见过的太多，而总能轻易分辨出来。

唯独他，这一双眸子总是明嫣如许，里面会有浅浅的喜悦，会有淡淡的哀愁，会有隐隐的不安，却从没有深深的算计，没有狠狠的恨意，没有凛凛的厉色。

在他面前，她总能轻易卸下冷漠，会去细细感知他点滴心绪的波动，却不会像对旁的人那般，防备揣度。

他有心事，她会耐着心思，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