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栖见小宫女有些慌乱的神情,突然觉得越兰昔那里可能有些不妙。
小宫女没有卖关子,立刻说了起来:“德妃娘娘她在入宫之前竟早就嫁过人,是君上……君上强抢进宫的,原先的夫家还被君上寻了个由头灭了门!只是德妃娘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君上才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且娘娘规矩本分,从未因前夫之事拂逆过君上,君上渐渐也就忘了这件事。至于郡主是否知道此事,老宫人并不清楚,但奴婢花了许多银钱联系到了德妃娘娘从前的贴身婢女,那老妪说,郡主身上有着娘娘前夫家族的胎记,并非君上之女!”
林鹿栖愕然地吐出了一句“糟了”,就撇下小宫女向晏军营地赶去,在心里祈祷着越兰昔的动作千万不要那么快。可在路上,呼啸的风割过她的脸颊,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越兰昔坚毅的神色,心中顿时泛起复杂的不忍来。
她筹谋了多久了?又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多久了呢?其实,她只是为父报仇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可眼下越朝铧是大晏与东越王室谈判的条件,若在这节骨眼上死了,于大晏不利。理智催促着林鹿栖往回赶,她丝毫没有因为对越兰昔的同情而减慢速度。
此刻,晏军的一处帐中,大意之下已被拔出匕首的越兰昔制住的越朝铧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你……你竟不是我女儿?你是来杀我的?”
他过去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在看到越兰昔杀气腾腾的冷脸之时心中就有多么痛苦。原来,原来到头来,是他用自五湖四海搜罗来的金玉珍宝,亲自养大了送他上路的仇人。
越兰昔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唯有熊熊燃烧的恨意:“方氏一族四百六十一个亡魂,泰安伯府十多年大雨都冲洗不净的血色,都是拜你所赐。越朝铧,我恨你,娘也恨你,我们母女,就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
话落,她不再看越朝铧轰然崩塌的神色,匕首一扬,便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染上了她绝色倾城的冷脸。她喃喃了一句:“爹,娘,泰安伯府的每一个人,兰昔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下一秒,她就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铛——”金属相撞的声音伴随着手腕被大力震开的痛感传到了越兰昔的大脑,她睁开眼,看到了眼前背光的少年,正是他手中的刀刚刚挑开了她的匕首。
“这位姐姐,杀了我们重要的人质,可不能这么便宜就死了!”百里彦不等她咬舌,便利落地上前将一团布料塞进了她口中,将她的双手捆上,向外拖去,“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我不懂怜香惜玉,东方大哥正是败在了这一点上。罗善罗普,进来将越朝铧的尸身收拾了!”
两个暗卫突然出现,靠近了越朝铧的尸体。越兰昔自尽未遂,眼神有些空洞,任由百里彦拖着,被锁回了自己的帐子。
林鹿栖匆匆忙忙赶回来时,便看到了百里彦翘首等着她的模样。
百里彦并未因拦下越兰昔自尽而沾沾自喜,而是当即道歉道:“七姐,我去得晚了,越朝铧被杀了,只拦住了越兰昔自尽,她人现在帐中。”
林鹿栖叹了口气,心中竟没有想象得那么生气。她深呼吸了一下,冲百里彦赞许地一笑:“已经很好了,百里弟弟,你是怎么意识到越兰昔不对劲的?”
或许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她更理解越兰昔,甚至有点儿钦佩,私心里,她是希望越兰昔复仇成功的吧。虽然越朝铧一死,事情会变得有些棘手,不过或许可以趁机调整一下原来的计划。心中想开后,林鹿栖便觉得百里彦拦下越兰昔的时机刚刚好。百里弟弟的聪慧机警,实在是有点儿超乎她的想象啊。
百里彦坦然地道:“或许一直有怀疑的方向比较有利吧,像薛大哥和七姐你,虽然一直都怀疑越兰昔,却没有具体的方向,而我一开始就莫名地觉得她的出现与越朝铧有关。我知道你们没往这方面想过,我也真的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大概只是因为越兰昔到来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刚刚去例行看过越朝铧吧。”
林鹿栖惊讶于百里彦的好运气:“就这么简单?竟然就被你猜准了方向!”
百里彦继续道:“今日你们都出去了,我本就不放心越朝铧,谁知赶过去时暗卫告诉我越兰昔片刻前进去了,我一掀帘子就看到越兰昔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刺,刚好拦住了她。七姐,我猜到了一些事,但想必你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吧?快跟我说说!”
林鹿栖望着少年毫不掩饰期待的晶亮眼眸,一时竟觉得像他这样心中有明镜却始终保持单纯的心性十分可贵。百里弟弟会是个好帝王的,她和小呆的眼光,果然没错!
她和百里彦进了关押越兰昔的帐子,一边看守着越兰昔一边将德妃前夫家的事告诉了百里彦。
自始至终,越兰昔的头都垂着,却依然从骨子里散发着平日那种高贵的气质,不愿再面对世界的绝望与顺利报仇的快意在她身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