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跌入崩塌的冰雪之中时,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巨大的力量碾碎了。她听到了甄奇的闷哼,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待挣脱了重重梦魇,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高高的房梁。身上各种各样的疼痛侵袭着她的感官,但床铺很柔软,房间也很温暖,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劫后余生的感觉是这样催人泪下。
不明处境的她刚想出声喊人,就被喉间火辣辣的疼痛刺得颤了颤,但是,她没有发出声音。
恐惧感在一瞬间涌来,她伸手摸上包着厚厚纱布的颈间,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哑了。惊恐的泪水涌出眼眶,她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爬下床,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还没跑到门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就走了进来,一见花弄影的模样,惊讶了一瞬,马上道:“姑娘你醒了?哦姑娘放心,你伤了嗓子,但掌门已经给你用了最好的药,再休养几日,是不会影响话的。”
花弄影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丫鬟扶着她躺回床上,她开始比划着要纸笔,而这丫鬟显然早有准备,很快就为她呈上。
花弄影写道:“多谢贵门救命之恩。请问我的同伴现在何处?”
丫鬟道:“那位公子……擅比姑娘重些,尚在昏迷,不过大夫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姑娘你的伤也不轻,掌门吩咐了,这几日姑娘还是不要下床,等大夫看过后,自然会让姑娘去探望那位公子。姑娘,掌门的命令在这儿了,我们下人不好违抗,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婢子。”
花弄影点零头,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想到甄奇无声无息地昏迷在某个房间里,她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连她也不清那种难受是什么。
想了想,她又提笔写下另一个问题:“这里可是山派?敢问是掌门救了我们吗?”
丫鬟迟疑道:“此处正是山派。救二位的是……是二长老,不过掌门得知以后就吩咐好生款待二位了,还嘱咐大夫给二位用最好的药。”
见花弄影没有动作,丫鬟便接着道:“山常有雪崩,二位也是不巧正赶上一场。掌门吩咐了,会尽好山派的地主之谊,还请姑娘安心休息。”
花弄影此时不作他想,感激地写道:“多谢山掌门与长老,也多谢姑娘。在下花弄影,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丫鬟道:“一看姑娘就是侠女,那婢子也不与姑娘拘礼,姑娘唤我霜便是。既然花姑娘醒了,我这就去叫大夫和霓来,此后我们二人必有一人会守在房中,姑娘不必费力找我们。”
很快,大夫来检查了花弄影的伤势,告诉她伤口与预期的愈合程度差不多。花弄影又写字问了甄奇,大夫方才去看过甄奇,大概快醒了。
霓也来了之后两个丫鬟便守在花弄影身边,很是体贴。花弄影只觉得自己遇到了善人,只是不知道,以她这种落难弟子的身份,能不能有幸见到那位心善的掌门大人呢?
起来,山派在半年前不是遭了大劫,前任掌门已经身殒了吗?如今的掌门,难道是那个十几岁的姑娘?
此时,林鹿栖和许镜洲已经来到了南柯山,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梦南柯。他一身灰色衣袍,周身仙气萦绕,依旧像个而立青年一样,与从前无二。
“南柯爷爷,您没事儿吧?怎么会提前这么久出关?”
梦南柯清俊飘逸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许是得知林茴老弟有难吧,神识一脱离修炼的状态就没再回去,索性先出关了。栖,镜洲,你们两个一直在外?”
林鹿栖和许镜洲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梦南柯。见林鹿栖仍对自己为何出关感到疑惑,梦南柯便稍微解释了一下。
“栖,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爹身上有同一种蛊,是当年被人误种的。这种蛊名为灵犀,并非险恶的毒蛊,而会令中蛊的两人在某些时刻灵犀相通。这也是我逐渐和你爹交好的原因。我猜测,这次神识迫出,与灵犀蛊有关。”
梦南柯这话时一如既往地坦荡磊落,林鹿栖也知道,梦南柯是真正超逸的仙人,心下无尘。她也才明白,为何梦南柯与老爹是忘年交,爹却示意她称呼梦南柯爷爷,其实梦南柯早年与祖父林屿也是交好的吧。
灵犀蛊……听起来好像能让两个人心意相通,可若是真正相知的两人,又何须强求?可见这种蛊不是什么好东西。梦南柯,她爹,都是受害者,所幸二人俱是光明磊落之辈,倒也脾性相投,才结为忘年交。
那么下这蛊的人,又会是谁呢?
林鹿栖刚刚思及此,梦南柯就道:“当年下蛊之饶目标并不是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但时至今日,我们还未查明究竟是何人。”
林鹿栖道:“南柯爷爷如今如此强大,也与世无争,应该不必再担忧这些人了吧。”
梦南柯道:“不错,蝼蚁罢了,不值得我费心。只是栖,我原以为这世上敢惹杳兰山的人也不多了,却没想到还是有人出手了。”
林鹿栖与许镜洲对望了一眼,便开始询问梦南柯是否知道杳兰山和长乐山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