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林鹿栖在薛停云怀里安然入眠,而这一次,薛停云没有不告而别,翌日一直等到林鹿栖醒来,才与她辞别去了天山。
“这一次,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迎接吉日了。”薛停云温柔地抚了抚林鹿栖的发顶,留下瞬息的温热。
林鹿栖踮起脚亲了亲薛停云的脸颊,语气有些不舍,嘴角却扬着笑意:“去吧小呆,我没那么无私,并不太愿意对你说公事为先。如果想到我会让你早点回来的话,我希望你始终记得我在这里等你。”
薛停云是腾云走的,林鹿栖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猛然记起他的身体本也经不起这样奔波。
“唉,小呆,我的确不让你省心,可你也很难让我省心啊。”林鹿栖自语着,又苦笑了一下,“咱们俩还真是相配。”
不过看薛停云的模样,已经看不出半分病人的虚弱了,林鹿栖虽然有些怨他自以为是,却也愿意相信她家小呆生而强大,恢复得很快。
林鹿栖转身走进屋子,头却因突然的转向而晕了一晕,她才意识到现在真正需要好好休养的是她自己。
距离订婚之日还有十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养好身体,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期盼已久的吉日。
连日来,林鹿栖在青芜殿待的时间比较多,鲜少离开北辰峰,也就对整座杳兰山越来越热闹的气氛一无所知。
仙界的订婚与婚礼同样隆重,甚至一直都有着许多宾客只出席两次典礼其中一次这样的习俗,是以操办之时,主人家通常都将两次典礼视为同等分量。
杳兰山平反之后,仙界各大仙门但凡有些眼力劲的都认准了杳兰山不可限量的前途,本就需要一个契机来贺。恰逢山主林茴的宝贝女儿大喜,那些想要结交甚至攀附杳兰山的大小门派,都表现得格外积极。
杳兰山占地颇广,又格外富庶,殿阁屋舍绰绰有余,凡是接到了请帖的客人都能在杳兰山分得一间不错的客房。
不少客人提前十天半个月就已经到了,越是临近订婚之期,客人也就越多。到了二十五那天,每座山头都开始张灯结彩地布置,紫宫也到此时才正式被喜庆的氛围包围了。
大夫说林鹿栖该出去走走,有利于身体恢复,林鹿栖这天由南覃扶着出去走了一圈,便被络绎不绝的客人们道了一圈喜,她一回到青芜殿就不愿再出去了。
虽说她也真心喜悦,可走到哪儿都成为人群的焦点,被道贺的同时还要被顺带关心一下身体状况,林鹿栖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
凡间有所谓七大姑八大姨,仙界则更恐怖,须知仙人寿长,隔了八代的祖姑奶奶都可能笑呵呵地赶来参加八竿子打不着的后辈的婚礼,叫林鹿栖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去认人又怎么去应付?
于是乎,订婚宴的正主林鹿栖就缩头乌龟一般躲在了青芜殿中,将与杳兰山的各路亲戚朋友打交道的重任甩给了任劳任怨的万能爹娘,自己则悠哉游哉地在青芜殿吃喝玩乐,美其名曰养生。
到了二十八这天一大早,紫绫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青芜殿。
林鹿栖心中一喜,“腾”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是小呆回来了?”
紫绫见林鹿栖开口比她还快,愣了一愣,忙道:“不是啦小姐,不过确实有很重要的人来了。”
林鹿栖的第一反应是梦南柯,但梦山主他老人家早就在杳兰山住下了,天天和老爹杀棋杀得天昏地暗。不是梦南柯,还有什么重要的人?
“是老山主与老夫人回来了!山主大人很惊喜,将老山主与老夫人迎到了含元殿。”紫绫是从外头跑进来的,刚刚见到了只在传说中听过的老山主夫妇,还兴奋着,“也不知道小姐订婚的消息是怎么被老山主知晓的,但他们来得确实及时,刚好能赶订婚宴。”
林鹿栖听到“老山主与老夫人”,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云游在外的祖父母。
林屿在林茴游历归来并且成家之后,就将整个杳兰山传给了林茴,携夫人云游四海去了。林鹿栖还未记事时,林屿还回过杳兰山几趟,后来便越走越远,常至异界。因此,林鹿栖对于祖父母的模样其实全无印象,比她年纪更小的林泉更是从未见过祖父母。
但就在不久之前,杳兰山蒙难之时,林鹿栖还曾想过找到祖父问一问当年的事。想不到,后来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轨道,林鹿栖无暇再去找寻林屿的行踪,杳兰山的麻烦却也得以顺利解决。而对她来说颇为陌生的祖父母,第一次正式与她相见竟然就在她订婚之际。
“南覃姐姐,快帮我换套正式点的衣裳,我这就去含元殿拜见祖父母!”虽说祖父母对林鹿栖来说几乎完全是陌生人,但血缘里亲近的冲动还是催着她赶紧去含元殿,赶紧去看一看祖父母,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模样,也让他们看看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孙女的样子。
南覃给林鹿栖换的衣服颇有几分隆重的意味,林鹿栖是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含元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