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和在天开寺里捅下了如此大的娄子,最怕的就是大辽与大宋联手对自己的红香会进行剿捕,他带领着参与此番行动的会众,分散到居庸关、喜峰口等处的长城脚下,静观其变,只待一见势头不对,立马越境向北逃亡。
但他的内心深处,实是盼着宋辽干戈再起,以便趁乱逃回中原。至于投靠大辽云云,也就是想想而已,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大辽几十万大军仍还守护着长城以南白沟河以北的大片疆土,要他们这样的乌合之众有何用处?
方天和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想刺杀了童贯之后,仍然在江南或是中原的某处,发展会众,有朝一日揭竿而起,继续方腊的反宋大业。
在捅了那么大个娄子之后,与童贯和宋廷之间的仇恨,已可说是不共戴天,无法调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保存实力,欲要保存实力,上上之策莫过于暂且托庇于大金或大辽的翼护之下。
他本来即有此心,此刻经张梦阳一番道理游说之下,自然觉得他所说处处在理。至于张梦阳所说大辽能在金宋夹击之下坚持个几十年上百年的鬼话,他虽然不信,但于大辽此时的实力究竟如何,毕竟也不尽知。深以为暂时托庇于大辽翼护,是渡过危机的最佳办法。
方天和道:“张兄弟,兹事体大,哥哥我独自一人也全然做主不得。正如我适才所说,数万弟兄的前程系于方某一身,我还要与另外几位头领商议一下,烦请张兄弟稍待。”
说罢,方天和招呼了几个人,朝稍远之处走去,在几百米之外的一株大树之下停了下来,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议起来。一边商议,几个人还一边时不时地扭过头来,朝张梦阳张望一眼。
四周的群盗眼见着大头领与张梦阳就眼前大事已接近达成共识,投向他的眼光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敌视,他也便放心地在脚前的一根横木上坐了下来,慢慢地等候。
那个胖大秃头的莽钟离,甚至从近旁的铁锅里捞起了一块肉来,汁水淋漓地提到张梦阳面前,谄笑着说:“张兄弟……哦不,张大人请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没用之人一般见识。”
张梦阳本来就不好记仇,加之又听不得软话,见这秃头袒腹的死胖子如此作派,心头之气顷刻之间也便消了,接过他手中的肉来,张口便咬了上去,颌骨一用力,立马撕下一块来卷入口中,鼓着腮帮子大嚼起来。
他一边吃着肉,一边对莽钟离说:“这位大哥不必如此,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己人了,方才的冲撞都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莽钟离放下心来,又说了一些表示感谢与恭维的言语,张梦阳便觉得此人虽说行事鲁莽,为人倒也还不错,于是就把手上的肉反转过来,向他递了过去说:“这位大哥,你也吃一口。”
莽钟离双手连摇地说:“不不不,我刚吃过了,吃过了。张大人您慢用,您慢用。”说着便赶忙三脚两步地退了回去。
方天和另外几位头领还在商议着。
张梦阳把手上的肉吃完了,还不见他们商议出个结果来,于是继续耐心地等待。这时又有一个人捞了块肉给他送了过来,他的肚子也确实是饿了,便也老实不客气地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继续开吃。
这时,与方天和聚议中的一个头领跑过来,向他问道:“请问张大人,您在大辽朝廷中官居何职?”
张梦阳把口中的肉咽下肚去,告诉他说:“我啊,官儿不大,原先只是卫王府上的校尉官,现在刚被太后重用提拔成御营近侍局副都统。”
那位头领“哦”了一声,赶忙跑过去回复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梦阳将将把第二块肉吃完,方天和与几位头领便一同走了过来。
方天和朝他一拱手,郑重地说道:“张兄弟,我和几位头领反复商议过了,决定即日起归降大辽,在大辽朝廷的一致部署下,与童贯那厮周旋到底。烦请张兄弟费心,为我们引荐为盼。”
张梦阳见他说的郑重,也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在破烂的衣袍上蹭了蹭油腻,也是拱手说道:
“大头领……不,诸位头领能以大局为重,在下深为感佩。如今大辽正在用人之际,以众位弟兄们好的身手来看,定能不负朝廷所望,于抗金据宋的风云中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常言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空有一身的本事,不能投效于朝廷,那是谓之自暴自弃。宋公明啸聚梁山泊,屡败官军,不也认为受诏安于朝廷,博个封妻荫子,方是大好男儿的最终归宿么?
只是他所投效的那个大宋朝廷,奸臣当道,主暗臣庸,注定了他们落不得个好下场。可是大辽朝廷则不然,太后萧娘娘知人善任,文官武将同德一心,于天下英雄无不倾心结纳。
诸位头领带领弟兄们前往投顺,绝对是弃暗投明的明智之举。在下为诸位头领的临机决断,大智大勇,深表敬佩,请诸位头领受我张梦阳一拜。”
说罢,张梦阳像模像样地一揖到地。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