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却问:“我记得,你不是辽国人吗?为何对大宋却有着如此的一腔赤胆忠心?”
张梦阳呵呵笑道:“戴院长这么说可真是笑话了,我何曾对你说过我是辽国人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宋子民,祖籍山东。”
戴宗道:“可我上次见你之时,怎么会是在大辽的六聘山一带,而且你还是一身的头陀打扮。”
“你怎么忘了,我可是臭名昭著的红香会的二头领啊。红香会弟兄在天开寺中搅了童太师和辽国萧莫娜太后和谈的大事,此举闹得天下皆知。我既然忝列鄙会的二头领,当然我得要参与其间了。
在天开寺里举事的头两月之前,我便混入寺中骗得了个头陀的职事做,把寺中各处的房屋分布与周遭地势环境摸了个门儿清,以方便我红香会穴地而入大闹天开寺一节。”
戴宗慨叹道:“你们红香会为了准备那一天,原来竟如此处心积虑。”
红香会群盗为杀童贯报仇,为了天开寺之举处心积虑筹备数月不假,只是张梦阳并未参与其间,他如此大言不惭地信口雌黄,在戴宗听起来却是于情于理若合符节,不由得他不信。
戴宗皱着眉头问道:“你既对大宋忠心耿耿,为什么又要在天开寺中与童太师为难,坏了童太师的大事呢?这我可又不明白了。”
张梦阳正色道:“戴院长问的这话可又缺少见地了。”
“哦,此话怎讲?”
“忠于大宋,那首先是忠心于大宋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别说是他童太师,就是作为皇帝的赵官家都得往后排排。我记得电视剧里有句台词儿……不对,我记得圣人书上有句话说得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我红香会弟兄首先忠于的是大宋的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我之所以要杀娄室,也主要是为大宋的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而杀,和他庙堂上的君臣可并不相干。
想我圣公方腊横扫江南,民心归附,大业之成指日可待,都是因为他童太师用了阴谋诡计,才害得我们圣公功败垂成,遗恨九泉。我们岂能不杀他以为圣公报仇?
当然,这中间也你们梁山英雄们也很是助纣为虐,替童太师杀了我们不少人。但今天咱俩既然把手言欢,只要能共同杀死了娄室那厮,做成了这件于国于民有益的大事,我红香会和你们梁山英雄之间的过节,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戴宗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倒是大方的很。”
张梦阳道:“那是,我一想到红香会和梁山好汉握手言和,共抗外辱,为江山社稷除掉了娄室这个大敌,便止不住地心花怒放,我刚才之所以要笑,便是为此了。”
戴宗沉思了半晌,心想:“听他的说话,倒像是一片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我若是把此人交到童贯手上任杀任剐,那可和鼠目寸光、唯利是图的小人有什么分别?可是要谈到刺杀娄室,哪会只如说说这般容易。”
想到这里,戴宗摇了摇头道:“想要刺杀娄室,光靠我们这一两个人恐怕是办不到的。我也听说娄室被金主点为贺正旦使来汴的事,副使及随行者多达一百余人,而且还颇多百战余生的亡命之辈。
只要一入了大宋境内,还会有大批的文官以及禁军厢兵等一路护送到京师,哪里容易找到机会下手?而且一到了京师,入住进了馆驿,扈卫之严谨不次于大内,事情则更是难办。”
“戴院长说得不假,这等大事,原非我们一两个人就能办得到的。可惜我当时在鱼台口镇上正要和一些弟兄详议善策,却被你不由分说地给抓了来。哎,你杀了我倒是不打紧,可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大事,岂不太也可惜了?
刺杀娄室虽说不易办到,但他来到大宋,远离金人巢穴,假如勉力为之,总还能有着一半的胜算。若是待其北还回到了巢穴之中,再想要算计他,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戴宗心中虽觉他说得有理,也只是皱着眉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张梦阳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戴院长觉得此事实在难办,那么我还有一个愿望,你若是能够帮我达成的话,我也愿意陪你到太师府上去走一遭,替你领下那该死的罪过来。”
“是么?”戴宗眉毛一挑,满怀好奇地问:“那又是个什么愿望,你倒说说看?”
张梦阳讪讪地笑着说:“我的这个愿望么,可就没有刚才那个那么高大上了。”他也不管戴宗于“高大上”这个词儿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只管鼓弄着唇舌说了下去:
“虽说小弟我身为红香会的二头领,可却是从未到京师里走动过。听说京师里有个叫李师师的名妓,生得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可惜小弟我只不过是个盗寇出身,福薄份浅,无缘得见如此佳人。我若能在临死之前有幸见她一面,甚至能跟她在冰绡帐里春宵一度,便是让我即刻死去,也是不枉的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汴京,张梦阳忽然想起在天开寺外的秘道中,偷听到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