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面吃下去即刻便被毒杀,那样一来岂不露馅,让戴宗识破了自己的技俩?于是赶忙迈步出门,抢上前去阻拦道:“哥哥要可怜他,让店里的伙计拿给他几个馒头,或者到后边做给他一碗杂烩也就是了,何必糟蹋了这碗面。”
戴宗摇头道:“兄弟此言差矣,这大冷的天里,看这老丈的样子必是一天没有进食了,不如将这碗面给他趁热吃了,也好暖暖身子。既然这面好吃,你我明天再来吃过也就是了。”
张梦阳还要再劝,戴宗却又走上两步,把、一把将碗塞到了老丐的手里。
老丐双手接过碗来,抬起一张皴树皮也似的老脸,一对浑浊的目光中,写满了感激。
张梦阳见状大急,心想毒死了这老丐倒不值什么,而因此引起了戴宗对自己的警觉之心,实是大大的不妙。为此,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去,劈手把碗从老丐的手里夺了过来,一边使眼色一边对他骂道:
“你个臭要饭的,你长了几颗脑袋,我哥哥的这碗面,也是你能吃得的?想要多活几年的话,就赶紧给我滚!”
说着,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来,悄悄地塞到了老丐的手里。
这老丐手中既得了银子,又见张梦阳对他连使眼色,却仍还没有想要离去的样子,只把那双浑浊的老眼来看着戴宗。
戴宗觉得一碗面就算好吃,也实在值不上几个钱,既然已经当着店里的伙计和酒客们把它送给了老丐,岂有再行要回之理?
于是对张梦阳道:“贤弟,看在这老丈实在可怜的份儿上,咱们何必跟他计较?这碗面,还是就舍给了他吧。”
戴宗一边说,一边从张梦阳的手中把碗拿过,又重行递到了老丐的手上。
老丐这次把面接过来却顾不得客气,低下头,抄起筷子来便呼呼噜噜地享用起来。
张梦阳暗叫一声“不好”,眼看着事情就要败露,连忙躲到街旁黑暗里的一棵树下藏了。
耳听得那老丐吃了几口之后,忽然“啊呀”一声叫,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响,被他托在手上的碗,已经掉在地上碎做了几片,香喷喷的一碗面和汤汁肉片登时溅满了一地。
再看那老丐,已然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身体蜷曲成了一个大虾,口里传出痛苦至极的叫喊和呻吟之声,在地上翻过了十几个来回,呼痛之声便逐渐微弱下来,身子也终于不动。
戴宗见状大惊,急忙抢上前去探看,把老丐的身子翻转过来察查,只见他的嘴角和鼻腔里都流出了血来,或许由于疼痛的原因,五官已然扭曲在了一起,变形得夸张,看上去甚是恐怖。
从这模样上看去,这位沿街行乞的老丈,极像是中了剧毒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