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笑道:“你这小丫头子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调戏你了,这话被娘子听在耳中,可不得冤枉死我了。”
“你还说没有!”梅香不依不饶地道:“你才说的等我慢慢长大,让我到这炕头上来伺候你,你还想赖么?”
张梦阳笑道:“好好好,就算我的不是吧,公子爷我刚才不也向你道过谦了么,这一页就算是揭过去了。”
梅香笑道:“这就是了,说过的话不赖,才算个大男子汉呢。”
梅香这一夸他是男子汉,令他一下子想起来在后宫禁苑中迷路乱闯的时候,迫不得已在一山石之下小解,恰巧被钱多多逮了个正着的事儿。
据后来钱多多自己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娘娘使唤的丫头,在那里调皮学着小子站着行事,就过去拍了你一下,你一转过脸来,我就知你不是宫里的,下手一抓,果然抓了个满把,居然还真是个大男子汉呢。”说罢,她便哈哈大笑起来。
回想着当时被钱多多捉弄,张梦阳不由地脸上发烧,似乎又体会到了被她使劲地攥住下体的那种疼痛感。
当时自己求她下手轻一点儿,还被她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活该,忍着!”当时的她,真像是个蛮不讲理的恶婆娘。
他又问梅香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被你多多阿姨困到宫里,是怎么回到咱御香楼里来的。我也有好几次想从她那琴语轩中逃出来,可是宫里的亭台楼阁山石花木实在是太过繁多,简直是层出不穷,就跟钻进了八卦阵似的,一出去就迷路,害得我两个多月来也没敢到处乱跑,生怕给人逮到,平白地送了性命。”
梅香道:“娘娘知道你大概是小解完了四处瞎转,迷了路找不回来,就委托和她相熟的尚医局和尚服局以及相熟的宫女太监,在宫里留心打探于你。
不过也没敢对他们说你是个男子,就只说是娘娘她自己贴身使唤的小丫头,不知道是在宫里头走失了,还是独个儿溜出宫来,没好生在御香楼里待着,偷跑到街上被人贩子拐了去,麻烦那些宫里的人上点儿心,一有了关于你的信儿,就赶紧设法告知于她。
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娘娘我们两个竟连你的一点儿消息都得不到,见咱楼里的其他阿姨和丫头们都说,你们屋里的那个不爱说话的梅心哪儿去了?娘娘就跟他们扯谎说,梅心她爹娘想念她了,接她家去住段时间。”
张梦阳笑道:“我平时见了她们都是低着头走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的,不曾想她们对我倒是挺关心的。”
梅香道:“呸,别臭美了,人家不过是闲着没事儿随口问问,哪里就谈得上关心你了。”
“哈哈哈,这我还不知道,咱们这楼里头,真正关心我的,就只娘子你们娘儿两个。”…
梅香不理会他的插话,接着说道:“可是头七八天,后宫尚医局的崔尚医给娘娘递出信儿来,说多多阿姨平白无故地到她那里去抓药,接连去了几次,而她自己本身又没病,她的琴语轩里也只住了她一个人,她抓这么些个药去给谁吃?
崔尚医便疑心了起来,趁夜里偷偷地到琴语轩打听真切了,才乘着她尚医局的婆子出去采买药引子的机会,偷偷地把这信儿给娘娘递了出来。所以说呀,你之所以能回到咱楼里来,还多亏了你生的这场大病呢。”
张梦阳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能在钱多多的手里逃脱生天,竟还是拜了这场大病的功劳。”
“我再给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许生气,也不可对娘娘提及。”
张梦阳眉毛一挑,道:“什么事儿,香儿但说不妨,我既不生气,也不对娘子提及就是。”
梅香道:“我这也是听娘娘说的,说你病得不省人事的那些天里,多多阿姨都在她那琴语轩的后院里,给你把坟坑都挖好了,光等着你咽了气把你埋了呢。”
“这是真的?”张梦阳果然听着心头有气,眉毛一拧道:“要不是娘子想尽办法地把我救出来,说不定我真就被那该死的婆娘给埋了呢。”
“都说好了的不许生气,你这不还是生气了么?”梅香又说道:“不过我觉得吧,这多多阿姨对你倒也是有情有义的,就算你死了也舍不得把你扔掉,还把你埋到她自己的院子里,让你永远都陪着她。”
张梦阳苦笑着连连摇手,道:“你可拉倒吧,我在她的手里已经够倒霉的了,让我永远都陪着她,就算她不害怕我,我还害怕她呢。
再说了,我真的死了的话,她不把我埋到她自己的院子里还能怎么着?还敢把我像那些死了的太监宫女一样,公然地拉到外面的乱坟岗子上葬了?那她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她把我葬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归根到底还是为她自个儿着想,是她没有办法儿的办法儿,知道吗你个小丫头子?这跟有情有义什么的八竿子打不着。”
梅香哈哈笑道:“我一想到多多阿姨费劲八叉地挖了那么个坑,想要埋你却没埋成,还得撅着屁股再费力地把那坑给填回去,就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