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围站着的几个人,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讨论问题的好地方。
有些话,还是只跟他们这种最亲密的家属说比较好。
方玲和沈文震听到主治医生这么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般情况下,如果医生要单独跟家属谈话,基本上可以认定情况很严重了。
方玲和沈文震两个人脸色凝重地跟着医生到了办公室内,关上门之后,两个人都紧张地没有说话。
人到中年,很少能有事情让他们这么紧张了。
方玲那边已经整个人都乱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文震相对来说好一些,还保留着一丝冷静。
沈文震看向对面的医生,“你可以说了。”
主治医生点了点头,直接开口:“现在病人的情况不太好,你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文震的脸色一白,“什么意思?哪里情况不好?”
“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先听我把话说完。”主治医生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撞击到了头部,损伤到了神经,两处胫骨粉碎性骨折……很麻烦。”
说到这里,医生刻意停顿了十几秒钟,给了他们一个消化的时间,才继续:“现在手术结束了,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们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沈文震虽然在努力保持平和,但是声音还是颤抖了。
有什么答案已经跃然纸上,可是他仍然不想面对。
不到黄河心不死,人都有这样的特性。
最后,是医生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死心:“如果长时间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植物人,因为他这次伤到了脑部神经,这种情况我们临床上也遇到过很多次,有人能醒过来,有人醒不过来,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看个人的情况,现在我也没办法下判断,所以你们家属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一次医生一次性说了很长一段话。
他说完之后,沈文震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旁边的方玲已经崩溃得开始大哭了。
方玲从小就很疼爱沈问之,在她的世界里儿子永远是第一位的。
现在沈问之出了事儿,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主治医生看到方玲这个反应之后,动了动嘴唇,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家属要想开一点,我说的都是各种可能性,先不要把自己锁进死胡同了。”
这话对方玲来说根本起不到作用。
沈文震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向医生请教:“之前那些醒过来的人,有没有用过什么方法?”
停顿了一下之后,沈文震又补充:“或者你给一点儿方法也可以。”
“方法是有的,但是不一定管用。”主治医生说,“你们可以找一些对他比较重要的人陪着他,比如他女朋友,或者是关系比较好的兄弟。之前有一个病人就是这样醒过来的。当然,这个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不过你们现在应该每一种方法都试一试。”
“还有就是,你们当父母的也可以多跟他说说话,也不要总是垂头丧气的,情绪这个东西也会传染……”
医生给了很多建议,沈文震和方玲都听得很认真,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虽然说了很多办法,但是医生还是提醒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你们还是要做好准备,这个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的,对别人有效果的方法对他不一定该有效果,你们家属要放平心态……”
放平心态。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太难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方玲就一直在哭,沈文震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算是安慰。
“我做错了。”就在这个时候,方玲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沙哑,又带着自责。
沈文震:“……你做错什么了?”
方玲动了动嘴唇,“我不该逼着问之和曼殊结婚,我本来以为曼殊那孩子很听话,谁知道她竟然这样这次,都是她害了问之!”
方玲现在已经完全把沈问之出事儿的原因归咎到了唐曼殊的身上。
沈文震听完之后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想,曼殊肯定也不想问之出事!”
“但是问之还是出事了!都是因为她!”说到这里,方玲的情绪有些激动,“现在看来她还不如蓝溪!我真是看错她了,还以为她是个懂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