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天木的结局,林创无暇去关心了。
他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危险如何解除。
危险?
是的,林创的确感到了危险。
尽管张劲庐表现出来的善意很足,好像对自己的感情也很真,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敌意,可是,一个特务的情感是那么容易相信的吗?
自己的命运,绝对不能被别人掌控。
这个人曾经跟自己过床也不行。
所以,第一步他要弄清楚,张劲庐到底在哪里起了疑心?她说的已经在求证了,到底是如何求证?
只有弄清楚这些问题,他才能对症下药,找出对策来。
因为担心电话被监听,自己的行踪有人监视,在张劲庐离开后,他没有表现得非常急迫,而是若无其事地床休息。
次日,他仍是按照作息习惯,八点多才出了招待所,带着易莲花、李洪林,坐纪老六开的车,往工地视察去了。
街戒严了,各个路口都有日本宪兵和特工部的特工检查过往行人。
林创的特别通行证此时起了作用。
无论是日本宪兵还是特工,一看这张证件,问都不问就放行。
甚至一看车牌号,有认识的,赶紧冲车里人敬礼,挥手放人。
林创先去了分厂工地,找到了邵纪军。
“纪军,那天你派军江押车送人,车装的是什么?”林创问道。
“怎么了老板?出事了?”邵纪军问道。
“是啊,张劲庐怀疑赵军江了,不知她发现了什么,只说在乍浦桥检查站发现了疑点。她巴巴地跑去跟我说这个,不就是试探我吗?”林创说道。
“装人的箱子扔了一些椽子和檩条,是从拆迁房屋弄下来的。”邵纪军说道。
林创一听,登时就明白了。
“纪军,为什么细节总是把握不好?军江是别墅工地负责人,车装的是分厂工地的东西,能不让人起疑?再说了,军江是负责人,破椽子乱木头,值得他去押车?
张劲庐不傻,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会发现不了?难道事事都要我给你安排好,你才能独挡一面?”
林创气得不得了,劈头盖脸、声色俱厉地训斥着。
邵纪军执行力非常强,只要安排他的事,绝对不会荒腔走板。
这也是当初林创看他的主要原因。
可现在来到海,自己的摊子大了,有些时候自己不便于直接出面,必须安排给邵纪军去执行。
没想到,这位曾经非常稳当的手下,又是在细节出了问题。
林创很少发火,给下属的印象基本都是从容淡定。
这回这么严厉地批评邵纪军,还是第一次。
易莲花、李洪林和纪老六都稍稍退后了些,生怕殃及池鱼。
“对不起,老板,我错了。”邵纪军满脸通红,边承认错误,边惭愧地低下头。
林创看邵纪军一脸的羞愧,不忍再说。
成则享其功,败则委其过,这不是林创的性格。
他在批评邵纪军的同时,自己也做开了自我批评。
先是常发财,后是邵纪军,自己的下属抓间谍倒是可以,怎么做间谍反而不行了?
“看来,来到海之后,摊子铺大了,好多事都未能事事躬亲,产生了惰性。这件事算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啊。”林创默默地想道。
“好了,引以为戒吧,以后做事一定要多动动脑子,尤其在细节,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林创想到自己的失误,气消了些。
“老板,会不会连累到你?是不是让军江先躲一躲?”邵纪军见林创不再训他,连忙小心地问道。
“暂时不需要。军江这些不合理的举动,如果换个说法,勉强也能解释过去。我觉得,张劲庐只是因为这些不合理的举动,加八点之前卡车出关这个事,让她产生了怀疑。
但真正坚定她的疑心的,应该不是这件事。”林创摇了摇头,沉思着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有破绽?”邵纪军问道。
“我断定是。只要找到这个破绽,才能确定如何应对,单纯让军江离开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林创说道。
“哦……。”邵纪军一听这话,沉思起来。
最后说道:“老板,我捋了一下我们的行动,除了军江这个事,好像没什么大毛病了。”
“嗯,我也考虑过了,应该不是行动中出现了差错。因为张劲庐是负责外围的,就算行动中出了差错,也应该是负责监狱调查的发现而不是她。”林创说道。
见邵纪军仍是皱着眉头思索,忙道:“行了,别想了。有些事越是卯着劲想,越想不出什么来。有可能被另外一件事提醒,一下子就想通了。你现在把工地的事抓好,别的先不用操心了,我去别墅工地看看,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是。”邵纪军闷声回道。
看得出,他很自责,一时之间不可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