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移动目光，终于在人群的深处寻到了如意。她的面色发黄，怔怔地出神，似乎身体受了伤害，精力十分不济。

我向左右扫了扫，才发现三夫人和梅香就在她的身边不远，正用怨毒的目光锁着我。

我皱了眉，向前走去，忽然被风亭钧拉住了。

“晚儿，别去那边。虽然都是俘虏，但还是可能有危险。”

我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摇头道：“没事的，以我的身手，他们伤不到我。”

我从满地东倒西歪的镇南王府俘虏中穿过，径直来到如意的面前。

如意望向我，眼神却是十分地惶惑和迷茫。

我眉头一紧，俯下身去，将她缓缓扶起来。她的身子发软，十分无力。

“如意，是我。我来救你。”

我锁着她的眼睛，却见她只是恍然，似乎在打量我，却又一阵阵地失神。

“你怎么了？”，我眉头皱得更深，忙去检查她的身上，只见她的手臂和脖子上都生出了许多淤青，显然是被人虐打过。

我骤然吸了一口气，望向她身边的三夫人和梅香。

三夫人本来正毒毒地盯着我，此刻撞见我的眼神，倒是吓得往后缩了几寸。她身边的梅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向我啐了一口，恨恨道：“贱人，娼妇！”

话音刚落，风亭钧忽然从我身后大步走出，将梅香和三夫人拎起来，扔到了众俘虏身前的空地上。

我方才一心想着如意，竟没有留意到风亭钧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此刻见他向两人动了手，忙拉着如意跟了上去。

如意似乎真的不识我了，被我拽着的手兀自较劲，似乎十分不愿跟我走。

我默叹了一声，只得点了她上身的穴道，将她领了出来，让她站在我身侧。

只见这时风亭钧已将三夫人和梅香踢翻在地上，又抽出手中的马鞭，开始抽打她们。两人因为被绑缚着双手，躲闪不便，于是硬生生地挨了几十马鞭，脸上、颈上的皮肉皆已经绽开，惨叫失声。

鞭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三夫人和梅香在地上团在一起，身体剧烈地发着抖，再无力气说话，只余下断续的呜咽。

我留意到身侧的如意颤巍巍地往后挪了几寸，将自己几乎完全藏在了我的身后。我抬眼向风亭钧望去，只见他面上满是暴烈的戾气，竟与昔日的镇南王有些相似。

风亭钧抖了一下自己的鞭子，收回手中，睨了一眼蜷在地上的二人，寒声道：“贱奴，敢对昭德公主无礼。”

“来人”，他突然高声唤道，待两个士兵来到身前领命，他接着道：“将这两个贱货当众活剐了。”

此话一处，在场的众俘虏骤然噤声，连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都不可闻了。

我也蓦然心惊，瞪大了眼睛望向风亭钧。

只见风亭钧脸色阴沉，任由那两人惊呼求饶，没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

这时领命的两个士兵已经带了几人将那两人从地上抓起来，控制住手脚，随即又有士兵拔出匕首，立时就要动手。

“等等！”我忙喊了一声，快步来到风亭钧身前。

“哥哥，教训他们一顿就可以了。活剐...”，我看了已经面色惨白、抖成筛糠的三夫人和梅香一眼，又向风亭钧道：“太残忍了。她们也罪不至此。不如算了吧。”

风亭钧看着我，反而叹了一声。“晚儿，你没必要心慈手软。这两个贱俘虏公然冒犯皇族威严，留个全尸就算轻的了。”

我皱了眉，压低声音对风亭钧道：“可是她们是人，如此残忍地对待，有悖天道。”

风亭钧抬眼望向我，颇为讶异。随即，他嗤了一声笑道：“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她们与你我比起来，可称是草芥了。我要活剐两颗草芥，干天道什么事。”

我双手蓦地攥紧，重重吸了一口气。片刻，我才重新抬头，定定地道：“就算是我的请求吧。若真的要处死她们，也请兄长给她们一个痛快，不要无端虐待。”

风亭钧皱眉凝了我半晌，见我神情坚持，终于松了口，向侍卫道：“算了，不用活剐了，杀了拖去乱葬岗吧。”

于是两个士兵领了命，将已经软成烂泥的二人抹了脖子。只见她二人身体陡然震颤，挣扎了不多时便没了气息，被士兵拖出了府门，暂时扔在长街上。

而我看着鲜红从她们的尸体染到石板上，拖行出两条长长的轨迹。目光沿着那轨迹移动一寸，我的心就凉了一寸。

风亭钧与镇南王，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接着，风亭钧开始向士兵吩咐对众俘虏的处置。男的一律直接处死，女的则充为官妓。

安排完之后，风亭钧来到我的面前，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如意。

“这个丫头，你想留着么？”

我点了点头，余光只见如意在我身后藏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