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倾盆大雨,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也电闪雷鸣。
乾清宫内的烛光摇曳不定。
崇祯从床上起来,披上一件外衣,走到了乾清宫门口。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漆黑的天幕,被一道道闪电划过苍穹,映照得世界一片惨白。
不多时,雷声阵阵,大风涌动。
他心中推算着,曹文诏应该已经到南京了。
曹文诏到南京,南京城大概率会成为一片血海。
这一次估摸着会死很多人。
他的心头还是有些发紧的,毕竟现在是实打实的杀人,而且是拿读书人开刀。
心头发紧当然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这一点他还是能够认知清楚的。
不过这一路走来,杀了那么多人了,慢慢的也开始习惯。
变天了。
如果要变得更彻底一些,就从南直隶开始变吧。
为什么这么说?
表面上看,是南直隶的勋贵和官员为了对抗新政,那公田案和黄册案来搞事情。
当然,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
不过真正的高手推断时间,从来不是看表面,或者说看眼前发生了什么。
而是看发生的事情背后的底层逻辑,从而在推导出没有发生的事情下面是处于什么形态的。
南直隶的矛盾爆发,简单点来说,就是大明朝末年固化的生产关系与国家利益之间的冲突。
国家需要向死求生,需要改变税制、土地政策,重新分配生产资料,改变生产关系。
而明末固化的生产关系,是这两百多年来,利益集团不断兼并、膨胀之后的结果。
整个利益集团以大明朝的勋贵、大地主乡绅为主。
他们掌握了生产资料。
而官员和读书人,有一部分是大地主,还有一部分不是。
但是官员和读书人却掌握了舆论权,能够影响底层的老百姓。
而底层的老百姓又是国家的根本。
所以,这件事还因为生产关系的重新改变,将进一步牵引出舆论控制权的归属。
明末朝廷的高度集权的小政府,对地方舆论的影响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鞑清虽然可恨,但在地方舆论这一点却比大明朝做得好很多。
所以,在张晨看来。
勋贵该清除,而掌握舆论权,又不愿意听从朝廷的那些人,也应该清除掉。
言简意赅: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打击目标明确的战争。
正如崇祯所料,现在曹文诏的确已经到了南京。
在晚上10点按照新政时间计算的时候,曹文诏抵达城门口。
此时留守在城门口的是揽月军的军官。
天空依然倾盆大雨,神武军冒雨前来。
揽月军人马朝前面走过去,李忠是揽月军的旅长,他走过去,看见骑在马上的曹文诏,看见他的军服。
都是新军,且都是京卫军,李忠是认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是军长级别的高级将领的。
他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卑职李忠,揽月军第二军第三旅旅长!”
曹文诏回了一个礼,一边的曹变蛟说道:“这位是神武卫第二军军长曹文诏曹军帅!”
李忠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军中的确传闻,辽东的曹文诏调到神武卫了。
曹文诏的大名还是很响的。
李忠连忙道:“不知曹帅深夜到南京城所为何事?”
李忠心中也确实奇怪,曹文诏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这大半夜的跑到南京来了?
曹文诏压低声音说道:“本官奉皇帝陛下钧令进驻南京城平乱,这是陛下圣谕。”
曹文诏取出皇帝圣谕,李忠连忙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所以,还请李旅长让一条路出来。”
“曹军帅现在就要进南京城吗?”
“有问题?”
“不瞒曹军帅,眼下南京城内有些乱。”
“本官就是奉命前来平乱的。”
“这……”
“陛下圣谕在此,你有问题?”
“卑职不敢,这边请。”
南京城的西城门被缓缓打开。
曹文诏率领神武卫进了城。
他对身边的曹变蛟说道:“传令下去,揽月军在城内,今天看清楚人再杀,不要杀到揽月军的人了。”
“是!”
杀到洪承畴的人后,肯定会给自己找来麻烦的。
不仅如此,枢密院也绝对不会饶了他。
本来今晚做的事情就是拉仇恨的事,再多几个仇人,他曹文诏怕是离死不远了。
等穿过外城的城门后,曹文诏就看到前面是一片混乱。
街道旁的居民楼和酒楼还有灯火,微弱的灯光中,街上人影攒动。
很难想象,下这么大雨,居然还有这么多人。
不多时,曹文诏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