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志奎疼得全身发抖,说话牙齿在打架,“这大同镇上上下下,都在霸占军田!”
“臣最开始来,也不愿意,是张宗衡!还有魏中云!对!还有魏中云,当年兵部的官员和五军都督府上上下下的勋贵,全部都在霸占军田,他们把军田瓜分得干干净净!”
“他们还强迫军户做苦力,家的门坏了,房子要盖瓦片,锄草,能让他们做的全部让他们做!”
“陛下,非臣一人如此,臣只是一个六品小官,臣若不如此,便做不得这官!”
他虽然在发抖,但是事关生死,他语速飞快:“臣也想精忠报国,臣是万历四十年的进士出身,臣刚开始几年,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可是受人排挤、打压,臣家中的米缸,连一天的饭都吃不饱!”
“臣的孩子,因为臣的妻子身体虚弱而断奶早夭,臣”
说到这里,王志奎也痛哭了起来,哭得泣不成声:“他们的田,也是臣花钱买过来的,臣从来不敢强抢他们的田,臣从来没有给他们加过租,臣也从来不虐待他们!”
那老者连忙说道:“陛下,王大人说的是真的,他未曾有虐待过草民,田也是草民自愿卖的。”
“臣虽未做过精忠报国之事,但也不敢胡作非为,偶尔有贪污,但是他们!他们比臣贪污的多百倍千倍!他们比臣更狠,他们强取军田,不从就打,甚至草菅人命!”
“你说的他们,只指之前的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的人?”
王志奎犹豫了一下,说道:“远远不止!”
“还有谁?”
“还有”
“说!”
“还有代王!代王在大同镇的田是最多的,在大同镇,无人敢惹代王!”
兜了一转,又回到宗室头上来了。
朱元璋,这你就别怪我给你把子孙后代都弄了吧?
他们太不争气了!
完全欺压在大明子民的头上吃喝拉撒,穷奢极欲。
“将王志奎的乌纱帽摘了,押回北京,交给李自成审理。”
“是!”
崇祯站起来,一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待出去后,他心情有些烦闷问道:“代王在何处?”
“从太原传过来的消息,代王此时应该在太原,为了躲避这一次的战乱。”
“派人过去,押回北京,代王所有家产全部没收!”
“是!”
正要离去,兵部侍郎范景文来了。
“陛下,臣来迟了。”
“曹化淳,你跟范景文说一说今日的情况。”
“是。”
说完,崇祯骑着马,一路飞奔回了行宫。
范景文悄悄说道:“曹公公,陛下心情不好?”
“能好么,这事闹得!”
“出何事了?”
“军田的事,整个大同镇的军田被瓜分了!”
范景文心头一沉,他立刻意识到这事搞大了。
大同镇现在整个官员大清洗阶段,凡是逃回来的一律抓住审问。
但这只是官员潜逃和不抵抗的罪名。
而瓜分军田这事,明显是整个九边军阵的其中一个缩影,以皇帝陛下的性格,接下来肯定会就此事,闹得九边不可开交。
现在长城外的势力一直不安分,若是此时动九边军政,必然引发大的震荡。
实属不智啊!
范景文想了想,得回去劝劝皇帝,不能急于一时。
等回了行宫,崇祯大声喊道:“曹化淳!”
“皇爷!”
“你给北京送信,给张宗衡加一条罪名,私吞军田,夷全族!”
曹化淳站在好几米之外,都感觉到皇帝身上那浓浓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回来!”
“皇爷。”
“去传朕的旨意,让军督府走宣化一趟,给朕彻查宣化的军田,还有蓟镇的军田!”
“是!”
等曹化淳出去后,一边的范景文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如果是关于劝朕暂时不要查军田一事,就不要说了!”
“陛下,事关九边安危,臣不得不说!”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在屋内来回走了两转,渐渐平息下怒火,语气平缓下来,说道:“你说。”
“西北有瓦剌人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宣大外的漠南蒙古和建奴暗通款曲,辽东又战乱不休,关内诸藩王不满新政,地方官员与乡绅暗自勾结,朝中新政争议不断,陛下这个时候要动九边,不合时宜!”
“那你倒是说说,何时算合时宜?”
“待新政稳固,辽东防御有所备之后,再与九边总督做商议。”
范景文敢说这样的话,有这样的想法,在古代大臣里,绝对已经算激进派了。
但他还是不能看得更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