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可不知一份简单的答卷里,包含了朱秀多少小心思,要是让他知道朱秀打着这种不思进取的主意,非得气晕不可。
陶盛的案桌隔着刘达不足一丈,能够清楚地看见,趴在长案上的刘达脸上神色有多么变幻无常。
搞得陶盛也是心痒难耐,想看看朱秀的卷子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让刘达看得如此入迷入神。
陶盛越心痒,就越焦躁,越焦躁,他答卷上的几道题就越是想不出来,越想不出来,薅头发的力度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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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蹲在树荫下大口嚼着炕饼,早就得到刘达允许按时下课歇息的陶兴,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胖乎乎的脸上笑容亲善憨厚,递过来一个小食盒。
“秀哥,喏,一块吃!”
朱秀瞟了眼,有酱菜和几块羊肉干,舔舔嘴唇,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夹了点酱菜和肉干裹进炕饼里,美滋滋地一阵狼吞虎咽。
陶兴吃的也是炕饼,不过是带肉馅,并且裹了胡麻粒炕出来的,品质高了一个档次。
这年头的胡麻不如后世芝麻粒小,含油量和香味也有所欠缺,但也足以让食物的口味得到极大的提升。
“上午你都做了些什么?”朱秀吮吸着指头,找了个由头闲聊。
陶兴人胖蹲不住,蹲一会就得站起松松腿,老实地道:“刘师让我先将《论语》和《尚书》背熟,说是七日后要对我单独考教。”
朱秀点点头,陶兴刚正式进学,进度落后许多,刘达还是比较负责的,没有因为陶兴是高价插班生就放松了要求。
不过见陶兴苦着脸兴致不是太高,朱秀就知道这小子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读书,陶广武的种到了他这里,才算是回了正轨。
不过陶兴心眼不坏,朱秀对他没啥意见,只是这种事他也劝不了什么,毕竟连他自己的心思都没正经放在学业上。
学堂对面有两间并排的瓦房,专供学生们午时歇息,里面摆放了几架宽大的寝床,中间放一张平几隔开,可供两个人躺下歇息。
若有特殊情况,也可以申请留宿,除了每日只有一顿饭食供应外,学舍在生活上还是比较照顾学生的,这一点葛立德做的比较大方。
只是推门进去逛了一圈,卫生情况不容乐观,看得朱秀直皱眉头,灰尘落满,一股子发酸臭咸鱼般的气味也有些复杂感人,逃也似的跑出来。
他可是有小小的洁癖,在这种环境下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大院里还有几间单独的罩房,除却刘达所居那间外,似乎还空缺两三间。
记得葛立德曾经立下规矩,谁能在学业上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就能享受单人独寝的待遇。
两年来,陶盛似乎是唯一获此殊荣之人。
朱秀暗暗打定主意,为了能中午好好睡上一觉,说什么也要在葛老头那争取到这份优待。
熬到未正,两点左右,朱秀进学堂自修,瞧同窗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上午的小测中受了伤。
就连陶盛也是一脸恹恹,朱秀亲眼看着他食盒里吃不下的肉干,最终进了陶兴的肚皮。
申时初,自修结束,刘达忙于阅卷,朱秀趴在案桌上又美美睡了一觉。
与他同时醒来的,还有陶兴。
学舍灶房放饭,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情去吃喝,朱秀和陶兴倒是兴冲冲地联袂而去。
令朱秀欣喜的是,饭食虽然简单,口味倒也不错,料材也舍得用。
白花花的淮南稻米和荠菜肉沫熬了一小锅,还放了麻油,煮过的茄子拌上酱料,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朱秀和陶兴每人喝了一大碗,负责灶房的大婶见吃饭的学生少,也乐得给两人多盛些,剩下的全都给刘达和葛家的几名随从送去。
当吃到白米粥里的猪肉沫时,朱秀心中竟生出一种感动。
这年头的猪肉,属于富贵人家不屑吃,贫寒之家吃不起的尴尬状态,在肉食上的地位远远不如羊鸡鸭,朱秀对此深感惋惜,今后若有机会,一定要让猪肉在餐饮界大放异彩,让世人都知道它的美妙之处。
打着饱嗝准备和陶兴回学堂继续混日子,忽然被刘达叫住。
只见刘达端着个大碗,站在不远处那间属于他的屋子前,朝朱秀喊道:“朱秀!葛老叫你过去一趟!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