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道:“半年!还得付二百贯工钱!先付一半订金!”
朱秀皱起眉头,周进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谈到钱,他也顾不得心中对这鲁半仙的敬畏,气呼呼地嚷道:“二百贯?不成!太贵了!这钱哪有如此好赚?”
鲁恺轻哼一声,将图纸往朱秀跟前一推,抚须淡漠道:“鲁某开工向来是这个价钱。若嫌贵,二位可以另寻他人。”
周进财噎住了,若房州还有其他匠人能制作出这种新式大纺车,他们又何必跑来找这姓鲁的。
朱秀双眸微凛,注视着鲁恺,鲁恺神色自若,还颇有几分得色,心中暗想,总算是在这小子面前扳回一城。
朱秀知道,这鲁恺神斧之称绝非浪得虚名,论工匠技艺,在房州还真就找不出能媲美他之人。
却是不知这厮为何后来路子走偏了,在永清县,他的半仙之名似乎还比神斧之名更响亮。
朱秀急思片刻,心中有了定计,盯着他笑道:“先生难道不怕我戳穿了你的种种把戏?”
鲁恺目光一沉,冷冷地道:“你威胁某?”
朱秀道:“不敢!只是先生开出的条件,未免有失诚意!这二百贯的要价,里面恐怕存了先生为先前之事的报复之意吧?”
鲁恺冷哼,不置可否。
朱秀继续从容地道:“刚才那商户父子手中的貔貅木雕,也是出自先生之手吧?虽然我不知道先生用了何法,让木雕内部发出声响,但可以断定,绝对是先生动了手脚。”
“先生做了木雕售卖,借那种奇怪声响,鼓吹自己的木雕经过法术加持,有镇宅辟邪的作用。然后又用白醋显形之法,故弄玄虚,让那木雕声响消失,同一件器物,先生能赚两次钱。这事要是传出去,先生恐怕也别想在永清待下去。”
鲁恺面皮一颤,底气不足似地怒喝:“一派胡言!”
朱秀嚯地起身,直视他喝道:“先别忙着否认!且容我再来猜一猜!先生虽有无双技艺,却醉心于这些障眼之术,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匠户辛苦,多在官府挂名,一旦有个劳役差派征调,难免劳苦奔波。
且先生又有神斧之名在身,想必不愁没有活干,如此,势必引得同行嫉恨。先生莫非,是想以半仙之名做自身的保护壳,再弄些寻常人看不破的障眼法,营造自身的神秘感,用以吸引和拉拢县府官员,为先生争取到想要拥有的尊重和地位?”
朱秀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鲁恺的脸,注意着他神情中任何细微变化。
当看到鲁恺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和惊惶的时候,朱秀暗中松了口气,看来他的这些推测八九不离十。
“所以!先生一定承受不起被人戳穿,揭露‘半仙’真伪的后果!”
朱秀紧盯他的双目,一副将他吃定了的笃定模样!
鲁恺愤怒地与朱秀对视,良久,却终是悻悻然地败下阵来。
谁叫自己最大的依仗,那所谓的半仙名头,和那些唬人的戏法全都被这来历不明的小子看个通透!
鲁恺咬牙,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两个月!一百贯!不能再少了!”
朱秀稍一琢磨,微微摇头:“两个月!七十贯!”
鲁恺一阵磨牙,面皮微抖,很是不情愿地道:“成交!”
朱秀笑了起来:“鲁先生与晚辈做成这笔生意,晚辈敢保证,鲁先生绝对不会后悔!这次就算鲁先生稍稍吃亏,今后我们还有许多仰仗先生之处,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
鲁恺狠狠瞪着他:“若某在外面听见半句闲话,这生意就不作数!还有,一半订金,尽快送来!”
朱秀拱手笑道:“先生放心,晚辈回去后尽快安排人将订金送来。大纺车的制作,就全权拜托先生了,初期一架,若能顺利投入运转,后续还有许多,价钱上绝对不会亏待先生。”
鲁恺哼了声,傲然道:“鲁某所造器物,乃世间一流,岂有不可用之理?你等着瞧好了!”
朱秀笑着点头,想了想又道:“先生通晓的几个戏法,用的多了难免引人生疑。正巧,晚辈也记得几个好玩的戏法,就送予先生,算作一份见面礼!”
当即,朱秀要来纸笔墨,将几个有意思的障眼法写下来,如何操作实施,需要哪些器材,关键诀窍,都一一写明。
夜半鬼敲门、空房咳嗽、水面题诗,有了这三个新戏法,鲁恺半仙的名头想必能得到极大的巩固。
鲁恺浸淫此道也有些年头了,眼力积攒了不少,深刻的知道,想要创造一门新的障眼戏法有多难。
朱秀笔杆一动就写下三个,鲁恺嘴上不说,神情不变,心中却早已惊为天人。
将朱秀和周进财送出门,鲁恺急急忙忙回到堂中,如获至宝般捧着那张新戏法的说明书,神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开发出新的法术,对他的名望地位有莫大好处,忧的是,自己的把柄被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