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来了十多辆汽车,一直开到厂大门口才停下,有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忙不迭跳出来,指着工人们骂道:
“你们围着方市长乱什么?还不赶紧把沙袋搬掉!”
三角眼喝道:“姓余的,南泽厂都卖掉了,少在咱面前摆厂长架子,滚一边去!”
其它车里的人也陆续出来,于科长在方晟耳边轻声、财政局、税务局和南泽厂厂领导都来了。
大领导们满脸堆笑扑上来,争先恐后向方晟打招呼。
见这场景,方晟略一沉吟道:“站这儿没法话,这样吧,大家到厂里开个座谈会,具体聊聊南泽厂的问题。余厂长算厂领导代表,这位”他一指三角眼,“算工人代表,另外涉及此次拍卖的相关部门各派一名代表。”
罢带头走向大门,三角眼连忙指挥工人们将沙袋搬开个缺口,正好可供一个人进出。
厂办会议室一看就知很久未用,桌椅都蒙了层灰,余厂长赶紧让人匆忙做了下清洁工作,围成一圈坐下。
“余厂长先相关情况。”方晟直接点名。
余厂长干咳一声,从皮包里拿出一叠材料,照着上面念道:“尊敬的方市长,市相关部门领导,大家下午好”
方晟不悦地:“不要听长篇大论,你只须介绍三个问题,一是南泽厂业务经营和财务状况二是为什么卖,为什么卖给国腾油化三是拍卖款准备用在哪儿!”
余厂长当场吃了个大瘪子,窘得脸涨成猪肝色,放下材料想了很久,道:“受宏观调控和市场需求不足的影响,近三年南泽厂业务严重萎缩,订单只剩不到四分之一,去年净亏损”
到这儿他卡住了,困窘万分地翻材料,两分钟后擦擦汗续道,“净亏损万元,累计亏损万元。为保障工人工资发放,去年底在市n的协调下财政贴补了一部分,又从中孝工行和建行贷零钱。今年以来形势更差,前三个月只接到一笔75万元的订单,车间开工就意味着亏损,可不做又不校银行方面认为南泽厂债务过高,不肯再提供贷款,只能保证原金额结转市n也不想背太重的包袱,面对资不抵债的局面,经市领导同意南泽厂进入破产程序并拍卖”
“哪位市领导同意的?”方晟问。
“是呃祝市长拍的板”
方晟道:“郑市长分管工业,为什么拍板的反而是祝市长?”
余厂长又擦汗,隔了会儿道:“南南泽厂是市属企业,破产必须要批准,所所以从祝市长那条线走的程序”
“郑市长有没有参与会办?破产和拍卖申请上有没有郑市长签字?”方晟追问道。
“没好像没”
方晟不置可否:“继续。”
余厂长第三次擦汗,道:“南泽厂拍卖是协议价,2350万元,祝市长牵头找国腾油化谈的,之前接触过几家出价都比较低,大概一千百万的样子,郜总本着体谅市n财政紧张、为国企困境分忧解难的原则”
“宿舍区也在拍卖范围?”方晟冷不丁问,“那块土地什么性质?”
余厂长觉得方晟似乎是懂人性解剖的老中医,每个问题象敲在骨节上,生疼生疼,啧啧嘴解释道:
“整体打包拍卖,包括厂房、设备、宿舍区和南泽厂附属产业,宿舍区在厂区东面一点,属于划拨土地,三十多年前没明确用途,去年市长办公会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让南泽厂交了笔钱转为民用了”
“既然是民用,为什么不立即跟进搞房改,让工人把住的房子买下来?那样的话工人受益,厂里又多了笔收入。”方晟问道。
余厂长道:“一来宿舍区已经抵押给银行,产权手续不太好办二来宿舍区存在很多矛盾,还有部分住户已不是南泽厂职工,房改面临相当大的操作困难三来去年厂里状况相当差,我们厂领导都在四处奔走,没时间弄这些”
三角眼忍不住出言讽刺:“奔走什么呀?到泰国旅游,n九日游,夏威夷双飞十一日游,都是打着考察的幌子还带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