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何超不卑不亢道:“是方书计派他去的,若叫回来,恐怕还得方书计批准,你说呢?”
厉林滞了一下。
调查到这个地步,方晟已成为绕不过去的坎儿。但厉林已经越来越觉得这位市委书计有问题:
周一省纪委调查组进场,周六周日把秘书换了,把苏若彤保护起来了,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也算是一时鲁莽吧,靠近傍晚时厉林也没跟带队的省纪委组长商量,直接带了位组员来到方晟办公室!
方晟正在与夏正淳谈话,讨论如何了结绡纱夜总会事件的问题,商量到一半厉林不顾何超阻拦闯了进来。
“方书计,我是省纪委调查组副组长厉林,有两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厉林趾高气扬哪有半点汇报的样子,分明就是兴师问罪。
夏正淳脸沉下来准备说话,被方晟抬手阻住,说:“正淳到外面等会儿,厉组长请坐。”
“不坐了,我来就是想说两件事,”转眼从“汇报”变成“说”,“第一,因调查需要,我要找苏若彤同志谈话,现在她人不见了,请问方书计怎么办?第二,我还想找易容方同志谈话,听说他在党校学习,请方书计批准把他叫回来!”
厉林站着说话,又是这个态度,夏正淳对方晟了解太深了,知道他敢把公安厅专案组叫来训话,把省商会计先生羁绊到交警大队,焉会忍受厉林的鸟气!假装欠了欠身子却留了下来。
此时方晟真有点愕然。
从下午传召苏若彤起他已经预感到纪委调查组此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已做了应对准备。
但没想到厉林居然以如此鲁莽的方式开战,丝毫不给双方留缓冲余地!
真是典型的“机关宝宝”啊,方晟心里喟叹道。
在我们的体制里,从县、市到省乃至中直机关,存在着一批这样的人:或从高等院校直接考入,或是海归学子、学者,或挟强大背景而来,共同点就是没有基层历练经验,不知世道艰难,不知民生疾苦,经常闹些类似“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因而称之为“机关宝宝”。
这些宝宝眼高于顶,习惯于夸夸其谈,动辄“我省里的”、“我市里人”,甚至“我爸是某某”,不仅坑自己而且坑爹、坑上级、坑整个公务员队伍形象。
而在现实的权力斗争当中,“机关宝宝”经常被当枪使,给点甜头根本不仔细琢磨立即冲锋在前,往往碰得头破血流。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陈景荣。
步入官场以来,方晟对这种“机关宝宝”其实抱着同情的态度,觉得他们本质并不坏,有时就是不通世故,因此只要不闹得象陈景荣那么过分都会轻轻放过。
然而不依不饶的厉林又来了,简直就是当年陈景荣的翻版:你让着他,他欺负你你揍他,却又胜之不武。
“关于厉组长所说的两件事,我想情况是这样的,”方晟平静地说,“易容方同志到党校学习是我的安排,党校学习的规矩厉组长大概听说过,非特殊情况不准请假是原则,所以,如果涉及秘书工作方面的事你可以找何超同志,昨天他俩办过交接。”
“何超说不知道,我只能找易容方!”厉林道。
方晟做出沉思的表情:“那就奇怪了,涉及秘书工作的事何超同志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沟通或者表述环节的问题?”
厉林还是正治经验欠缺,被方晟一闪一诳就说出实情:“我要了解关于苏若彤同志的调动任用情况!”
“那个应该找组织人事部门。”
“但我希望跟易容方同志谈谈,这是代表省纪委的行为,请方书计配合。”
方晟不置可否,道:“关于苏若彤同志实质上厉组长所说的两件事是一件事,就想调查她对吧?有关同志应该介绍了,上周她遇到点状况,鉴于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胁,我派人把她保护起来了。”
“这么巧啊,”厉林略带讥意地说,“现在省纪委调查组要找她谈话,不会危及人身安全吧?”
方晟泰然自若:“从时间节点看是有点巧,不过我通知保护在前,调查组进驻润泽在后,就算巧一点也合情合理,是吧?”
“好,我接受方书计的解释,但现在出于调查需要,想请苏若彤到市纪委谈话室见面,如果担心安全,调查组可以提供相应保护。”
厉林自以为这么说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方晟依然很平静,平静得让夏正淳不相信是他的风格,心里却更加忐忑,因为润泽干部都知道方晟越不轻易发火,后面越会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