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起饭局的居然是乔莲。
在大禹保险任职期间,乔莲出面请燕慎做过一个与保险业前景有关的学术专题,加之京都圈子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燕慎突然空降临海,童光辉也非常好奇,前后打了两次让乔莲找燕慎谈谈同属于京都圈子里的子弟,到了地方聊聊天、喝喝茶,相互关照也是正常的。
乔莲斟酌了一下,觉得拉上方晟更妥当。
孤男寡女凑到一块儿吃饭喝茶,总觉得别扭有方晟参加,以他与燕慎的关系恐怕更容易套出实情。
更重要的一点,方晟简直比泥鳅还滑,上次都拿出范晓灵的杀手锏,之后数月都抓不住他。
乔莲很想利用难得的机会跟方晟“促膝谈心”。
很巧合,方晟打电话约“燕校长喝酒”时,燕慎爽快答应,说正好拉上乔莲吧,刚到轩城就邀我喝茶,三个人聚聚更有气氛。
方晟支支吾吾很不情愿,然而转眼又接到乔莲的电话,再也推脱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抵达临海大学后才知道,原来饭局不止三人。
燕慎的合作伙伴、京都大学蔡副书计率领一班学术圈大鳄过来祝贺,包括多年前香山论道的老朋友如燕京大学程教授、中国对外经济交流与合作协会首席代表牛博士、京都农业大学徐教授等。
看到这样的阵容,乔莲大感失望,后悔没事先打听清楚。
学者专家为主的饭局,话题自然离不开务虚时局和经济,尤其在中美发生剧烈碰撞,中国这艘庞大的经济航母何去何从成为争论的焦点。
“凡是主张妥协和退让的论文在我手里甭想过关,”徐教授坦言道,“历史告诉我们软骨头只会遭来更多欺负,硬脊梁才会让敌人退缩,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蔡副书计到底是半个体制中人,半开玩笑指着他说:“你这个老徐就不对了嘛,学术论文要坚持百花齐发,如果所有学生都持一个观点那样的局面才可怕呢,不要怕争论,真理越辩越明。”
徐教授摇摇头:“到大学生阶段基本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辩论的主旨变成重复观点,根本不可能考虑对方说的合理性。”
“存在即合理。”乔莲巧妙地插了一句。
牛博士道:“其实今晚饭桌上这些人,年龄差距可能不超过十岁,基本出身于相近的时代,接受的教育也大致相当,按说应该想法一致吧?偏偏不是。中美博弈以来程教授与徐教授已经吵了起码二十回,又怎能要求思想活跃的年轻人都随大流呢?”
燕慎道:“我是宁愿大学生们勇敢说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加以引导,而不愿他们口是心非,那样更可怕。”
“咦,方书计怎么不说话,”蔡副书计跟他共过患难说话比较随便,“是不是平时习惯于一言堂,被咱们吓住了?”
程教授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鄞峡那边反映,市直机关处级干部在方书计面前说话小腿都发抖,再往下就甭提了。”
方晟赶紧否认:“三人成虎啊,谣言都传到京都学术界了,可见方晟这个人的形象早就差到极点,什么坏事儿都按到我头上。谣言那位原型是平时讲话喜欢晃腿,正好那天办事不力挨批评,三传两传就造成误会了。”
“你还不如说人家得了脑血栓,发作起来全身哆嗦。”蔡副书计笑道。
“唉,谣言更容易让更多人相信的原因在于戏剧性,燕兄做过这方面课题吧?”
燕慎道:“理解方老弟的难处。咱俩做学术的可以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但主正一方必须务实稳健,来不得半点含糊。要不然市里一含糊,县里更含糊,到乡镇简直不知所云了。”
方晟接道:“的确如此,举个简单例子两个月前省里发文要求各市县以优化乡村环境为前提,合理控制个体养殖规模主要指养猪和养鸡业,减少水污染特别是饮用水源……”
“养猪养鸡是国家提倡的农副业,为什么控制呀?哪里造成水污染了?”乔莲不解地问。
桌上专家学者们其实都不太懂,屏息静气听方晟解释。
方晟道:“各位博士教授经常跟各类论文打交道,论文的好处是一句话一个意思,不准遮遮掩掩……”
牛博士道:“对,必须把论点说透了,让人一看就明白。”
“文件却不是这样,很多时候出于种种原因或考虑,意思不能明说,就要靠基层领导同志的悟性,”方晟笑道,“我先接着说,待会儿回答乔局的疑问。文件发到市里,主管农业的副市长也没细看,直接批示转发县里主管农业副县长见市领导没有具体要求,也大笔一挥继续转发文件传递到乡镇,这下热闹了!有的镇无动于衷有的镇当作大事组织各村宣传发动,限期清理农民家自己养的猪和鸡还有的甚至把控制范围扩大到鸭、羊、牛……农民上访到市里,我听说后非常恼火,立即把主管副市长叫来质问!”
“如果我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