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已不止三千吴甲,更有已成燎原之势的熊熊烈火……
……
“这把火放的……”
在赵无恤眼里,古原草场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炼狱,不断扩散的火焰宛如一群咆哮的凶兽。它们吐出长长的火舌,高达半丈,疯狂地寻找一切能够吞噬的东西,枯草、灌木、树林。甚至有吴人自己不小心陷入火里,火焰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衣服甲胄都着了火,刹那间,他们仿佛穿着翻飞的火衣,身上冒出缕缕灰烟,惨叫不绝于耳。
随着火势的蔓延,烟雾也愈加浓密,被风一吹向北刮来,骑兵的因为马儿不敢冲入火场,只能一边咳嗽,一边纷纷后退。
“君上,臣无能,未能阻止夫差渡河……”赵葭也过来向他汇报。
赵无恤摇了摇头:“不怪你,也亏了天时地利,加上吴国人同归于尽的心思,竟然敢用火来阻止我军。”
眼见那烈焰高升,挥动着巨大而火红的翅膀,鼓起炼狱的强风,将赵无恤所在中军的旗帜也吹得啪哒作响,所幸风速不算大,火势没有急速蔓延到整个古原上。
但古原的草场毕竟很宽阔,无恤让人去大军前方挖掘一条隔离带的同时,也估量了一下火焰的规模,叹息道:“此火只怕还得烧上一时半会,让大军小心躲避,休要被卷入火中去。”
不但是马,人也对火焰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不敢靠的太近,但若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断后死士扬长而去,只怕太伤士气……
赵无恤的虎目扫过来中军等候命令的众将,淡淡说道:“其实此火看似剧烈,实则只是一道火墙,枯草比不了山林,穿过了火墙,便是烧焦的白地,所惧者,不过是一时灼痛。”
他突然叹了口气:“孙子有言,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夫差滥杀忠臣,为人贪婪好利,却仍有许多壮士为他断后效死,不惜引火自焚。寡人自问一向善待众将,视兵卒如亲子,于军旅之中,也与将士同食同衣,不知军中可有愿意为寡人赴汤蹈火者?”
“臣愿往!”
“臣也愿往!”
“还有臣!”
话音刚没,几乎每个部队的将领都争先恐后地请战,要做突入火场的前锋。
有这股精神气就行,赵无恤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众人一眼后,点了一人的名字。
“漆万。”
容貌忠厚的宋国人漆万立刻出列:“臣在!”
“吴人自持甲阵精良,步战无敌,更有悍不畏死之志,今日便由你去将其击败,入火场,战强敌,可有问题?”
“敢不为君上赴死!”漆万话不多,领命之后立刻前往自己的方阵,等待他的是一群坐于地上静待的甲士。
漆万扫视眼前的一千人,他们人数虽少,却都包裹在黝黑的甲胄里,整齐地戴着头盔,身上披着沉重的铁扎甲,手中不是长矛,而是一面圆盾和一把三尺多长的环首刀。
这是赵武卒里一个特殊的兵种,在经过十年发展后,赵氏的铁甲制造技术已经较为成熟,效率也高了不少,在战争的间隙里,从邺城邯郸等地的铁工坊源源不断地产出,让装备铁甲的赵军从三百增加到了一千人。
赵无恤将他们集中起来,交给漆万统帅,而这支军队的名字,便是铁甲军!
铁甲军身披铁札甲,个个身体健壮,站起来以后,如同一座座山峰,他们能将赵武卒重步兵的“不动如山”发挥到最大,而且冲击起敌阵来如同巨兽践踏,其势不亚于骑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漆万说话速度很慢,好让所有将士都能听到。
“今日有一个机会,一个作为前锋,为君上开路的机会。火势看似大,实则只是一道窄窄的墙,蹈火不会死,但需要足够的胆量,君上说了,铁甲军,便是赵军之胆!”
“愿为君上前驱!”一个个身穿铁甲的赵武卒昂起了胸膛,为此感到骄傲。
漆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吴国的甲士就在前方,在大火之后,彼辈自诩为步战无敌,今日吾等就要让天下人知道,步战无敌的,不再是吴甲,而是赵军,是铁甲军!”
他高高举起拳头,带着头,大声喊出了铁甲军的口号,赵无恤亲自为他们挑选的口号。
“铁甲!”
一千人将士齐声呐喊,声势盖过了风中的烈焰。
“铁甲!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