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命,他哭一哭怎么了?我看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连人之常情都不放在眼里。”
吴老爷子哼了一声,端起茶吃了一口,嘟哝道:“……居然是大红袍,太靡费了,太奢侈了……”喝完放下茶杯,对这书房里的人道:“哪天我送你们一些一匹罐,一两片叶子就够冲一壶了,只用泥土烧制的土茶壶冲泡最好。茶壶不能含彩釉,光壶里热水的热气就够了。”
周老爷子嗤笑一声,拱拱手道:“免了免了。你那什么一匹罐,不过是海棠叶子晒干了哄人罢了,我可是敬谢不敏。”
“哼,你们就知道胡吃海喝……”吴老爷子一边嘀咕,一边已经转了话题,对盛七爷道:“你也别难过,你爹那么厉害,怎么会真的被人凌迟那么惨?据我所知,他被凌迟的时候,早就自尽了。”言下之意,凌迟的时候已经是死人,自然感觉不到疼痛。
太后愤而下令“凌迟”,也是因为盛老爷子居然抢先一步在天牢自缢!
盛七爷觉得好受些,擦了眼泪,道:“我也知道大男人流血不流泪。但是我心里一直堵得慌,各位长辈让我哭一次,以后再不哭了。”说着,团团抱拳一揖。
周老爷子笑了笑,捻须道:“这样算来,对于我们四大国公府来说,这些噩运应该是从盛七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
盛七其实算是第一个。从有人给他推命,说他十八岁有生死劫开始。
他十八岁的时候,正是盛家遭逢大难,全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
可惜,他躲过了生死劫,代价却是全家的性命。
盛七爷一时钻了牛角尖,怔怔地问:“若是我没有出家,会不会我家只有我一个去死,别人就不会了?”他突然觉得十分内疚,一股自己将噩运转嫁给别人的感觉。
郑老爷子头一个摇头,“当然不是。如果你没有出家,只会跟大家一起死。你们盛家,也就真的绝后了。”
如果盛七当时也死了,盛国公的爵位就会正式成为历史,大夏皇朝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就此断绝了。
就算后来再找盛家的旁系别支来承爵,按照当初的血誓,这些旁系别支,就不能再世袭罔替了,只能降等而袭。
也就是说,如果盛七爷死了,不管怎样,盛家国公爵,五世之后就将完全消失。
“先是盛家,然后是周家,再是郑家,最后……”郑老爷子看向吴老爷子,“就是吴家。”
四个国公悚然而惊,顿起不寒而栗之感。
这些事情看上去不着边际,而且散乱在时间的洪流中,前前后后一共有三十七年时间,却渐渐将一张大网编好了,往四大国公府头上撒去。
那网上的绳子正一步步勒紧,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窒息,最后消亡。
“谁会花这么多时间,布下这样一个局?目的是什么?谁会得到最大好处?”周怀轩淡然问道,对于四个国公脸上露出的惨痛表情不以为然。
他虽然是神将府的嫡长孙,也是周国公的继承人,但是他对于家族的存续完全不放在心上。
过了这么些年,盛七爷虽然成功复爵,但是对于另外三家国公来说,这些谜题依然存在。
有一股看不见的危险,依然在众人头上盘旋。
盛七爷脸色阴沉下来,将茶杯重重往身边的小茶几上一顿。茶杯盖儿噌地一声跳了跳,差一点掉落下来。
“我家的事,还没完。”盛七爷想起盛家的血债,根本就不想苟且偷生。
吴老爷子咕地一笑,眯了眼道:“没完又怎样?人家都要把女儿嫁到你家了。”
“啊?你什么意思?”吴老爷子的话题转换得太快,盛七爷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愣愣地看着吴老爷子,手里的茶杯不小心倾斜,茶水眼看就要流出来,只见周怀轩身形一动,就已经来到盛七爷身边,伸手将他手里的茶杯接了过来,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
周怀轩的身影实在是太快了,屋里没一个人看出来他是什么时候从屋子的另一边来到盛七爷身前的。
吴老爷子眨了眨小眼睛,又咂咂嘴,对周老爷子叹息道:“老周啊,你这是怎么养得出这样一个好孙子的?我拿我那重瞳孙女跟你换,行不行啊?”
听见吴老爷子说起他的重瞳孙女吴婵娟,郑老爷子面含微笑,道:“重瞳现,圣人出。老吴,你真的愿意用圣人换老周的孙子?”
周老爷子哈哈大笑,拊掌道:“没错没错!你要换,那就换吧!”
“啊呸!”吴老爷子恨恨地啐了他们一口,又对郑老爷子道:“那也是你的外孙女!”说完这句话,吴老爷子的脸色突然有些奇怪,他伸出右手,掐指算了几下,愣愣地问郑老爷子,“你那大姑娘郑素馨,就是我家大儿媳妇,是哪一年出生的?”
郑老爷子一怔,也低头想了想,道:“昌历四十年,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