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叶打起精神,着力跟盛宁芳攀谈起来。
盛宁芳身边有两个丫鬟站着,她倒是不敢乱说话。
刚才那酸溜溜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她也就三缄其口,再不提那档子事了,只跟牛小叶说着那些拉七杂八的事儿打发时间。
牛小叶也知道身边有人看着,不好乱说话,只是努力想法子,如何跟盛宁芳多找些机会说话。
但是盛宁芳表示,嫡母管得严,她不能随便出来。
这一次,是托了她同胞弟弟定亲的福,才能出来坐席。
牛小叶便暗自琢磨,抬眼看见面前褐绿色的茶水,立刻有了主意,她伸手捧起茶杯,不知怎地,手一滑,那茶杯咣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洒了满桌,将她和盛宁芳身上溅得点点滴滴,绸衫上染上茶水,很是明显。
盛宁芳“呀”地一下子站起来,用帕子掸着身上的茶水。
牛小叶忙道:“真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赔盛二姑娘一块好料子。”说着,又道:“咱们这样也不能见人,不如盛二姑娘行个方便,让我去你屋里换身衣裳吧。我自己带了替换的衣裳的。”
大夏皇朝富贵人家的姑娘出门做客,都是带着好几身替换的衣裳,更讲究的人家,连头面首饰和鞋袜都准备好几身带着,以防万一。
盛宁芳也要回去换衣裳,闻言点点头,“牛大姑娘跟我来。”
她的两个丫鬟松了一口气。
回院子就好了,不用在外面提心吊胆,担心这位二姑娘突然又吃错药,乱说话就不好了。
回到盛宁芳的绿玉馆,牛小叶四处瞧了瞧,赞道:“盛二姑娘的这个院子真好看,我看比盛大姑娘的院子还要好看些。”
“真的吗?”盛宁芳很是高兴,又见牛小叶送了她两身带来替换的衣裳,都是好料子,花样精致,十分欢喜,将牛小叶很快当了知己,恨不得无话不说。
牛小叶跟她去里屋的屏风后头换衣裳,将丫鬟都留在外间候着。
见只有她们两人在里屋,牛小叶故作关心地提醒她:“盛二姑娘,刚才那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你是庶出,盛大姑娘是嫡出,她的身份,确实比你高贵。”
盛宁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话啊。哼,我告诉你,我只告诉你一人,我姨娘还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说大姑娘的出身还不如我呢!哼,如今她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嫡女,将我踩在脚下!”
“可是,她就是嫡女啊?”牛小叶皱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后悔问错了人,觉得盛宁芳好像脑子有些不清楚,说话缠夹不清,根本问不出端倪。
“呃,我也不清楚。”盛宁芳想了想,挠了挠头,“但是我姨娘就是这么说的。”
牛小叶喃喃地道:“这可奇了。不过,我当初在王家村的想容女学认得你大姊的时候,也确实没想到,她居然是鼎鼎有名的盛国公府的后人……”
“王家村?她们以前住在王家村?”盛宁芳有些奇怪,“我姨娘明明说,以前我嫡母和大姊是住在鹰愁涧那边的村子里,离京城有两百多里呢!”
王家村却是在京城郊外,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鹰愁涧?”牛小叶的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什么地方?你姨娘如何知道的?”
“哦,我姨娘说,是我爹跟她说的。”说着,盛宁芳的脸色阴沉下去。
她记得,那时候她爹盛七爷一提起鹰愁涧的正室妻子和孩子,她生母涂氏就很不高兴,在家里摔摔打打,甚至还打骂他们姐弟三人。
因为一提起王氏和她的孩子,只能提醒涂氏,她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
所以盛宁芳对鹰愁涧这个地方简直耳熟能详。
牛小叶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暗暗决定有空要去鹰愁涧看一看。
不知怎地,她相信盛宁芳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当然,也许是在她心里,她太想将盛思颜拉下马来。
盛思颜唯一强过她的地方,就是她的出身。
如果能找出原因,证明盛思颜真的连盛宁芳这个庶女都不如,那王毅兴,也许就不会执意要娶盛思颜了……
可是牛小叶也知道,这个想法十分渺茫。
甚至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涂氏这个妾室故意抹黑正室和嫡女的诋毁之辞而已!
牛小叶从盛宁芳的绿玉馆出来,一直心神不宁。
从盛国公府坐完席出来,她默默地走在她大哥牛大朋身边。
牛大朋在侧头跟王毅兴说话。
一阵夜风吹来,牛小叶打了个寒战。
牛大朋都没有注意呢,王毅兴却看见了,他将自己身上的薄绸披风解了下来,披在牛小叶肩上,含笑道:“小叶,夜晚风凉,不要招了风。”
那带着王毅兴体温的薄绸披风披在牛小叶身上,让她全身顿时如同火一般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