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吴三奶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好像是六月初吧。这要问大管事了。”守着角门的门子笑呵呵地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离六月初怎么着也有半个月吧?居然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准备上了……
吴三奶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甩着帕子进了角门。
周怀礼笑了笑,对吴三奶奶道:“大嫂原来还未及笄。”
“那又怎么了?我嫁你爹的时候,也才刚及笄。”吴三奶奶哼了一声,上了青绸油幄车,往二门上去了。
周怀礼跟着上车,轻声道:“那得准备送礼。”
及笄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
就算是穷家小户,也会尽自己所能,给自己女儿准备一份难忘的礼物。
大夏皇朝中的女子出嫁都比较早,十四五岁出嫁的比比皆是,更早的有十二三岁,当然更晚的也有十七八岁,甚至二十多才出嫁的老姑娘。
所以在夫家及笄的女子也不少。
在娘家及笄就不用说了,在夫家及笄,却是外人暗暗观察这个新媳妇在夫家地位的重要依据。
跟夫家关系是否和谐,是不是受夫家看重,都能从这个及笄礼上看出来。
有些人家甚至在女儿出嫁之后,快要及笄的时候,特意去女儿的夫家,帮着操办女儿的及笄礼,就是担心夫家怠慢,被人看轻女儿在夫家的地位,以后让女儿在人前抬不起头。
吴三奶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看着自己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指甲,道:“自然是要送的。”说完皱了眉头道:“要送什么呢?这家里的人都快把她捧到天上去了。”然后撇了撇嘴,“再说她那么多抬嫁妆,真是金山银山都有,又哪里在乎别人送的礼!”
这话不假,盛思颜的嫁妆里,有神将府的聘礼,金矿银矿都有。
周怀礼将手撑在膝盖上,扭头看了看车窗外面,淡淡地道:“上次表妹及笄,咱们送了什么,这次也送什么吧。”
他说的是吴婵娟及笄的时候。
吴婵娟比盛思颜要大一岁,她去年就及笄了。
当时吴国公府也是声势浩大,请了许多桌客人。
那时候她娘亲郑素馨也还好好儿的,没有后来这么多糟心事儿。
吴三奶奶点点头,“回去找一找上一次的礼单,照样儿办了就行了。”
青绸油幄车到了二门,周怀礼将吴三奶奶扶了下来,母子俩一起进了二门。
天色渐渐黑了,各院正在掌灯,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
“你快回去洗把脸,然后去松涛苑吧。”吴三奶奶怜惜地给周怀礼拍了拍衣襟。
周怀礼点点头,“娘累了吗?如果累了,不如今天不去了?”
“娘没事。这几天不在家,刚回来总要去露露脸。”吴三奶奶说完就走了。
周怀礼在二门前背着手站了一会儿,看着神将府鳞次栉比亮起来的灯笼,将夜色驱散,和着淡淡的花香和夏虫的鸣叫,将他心里塞得满满的,更有股让他伤感的情绪在胸中升腾。
“梁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无端端地,他想起了想容文集里的这句话。
以前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却无比深刻地体会了这一句话。
这个家,其实已经不是他们三房的家了。
想到在吴国公府看见的大舅吴长阁他们那一房的遭遇,他更加怅然。
也许,他劝吴长阁的话,其实是劝自己的。
神将府的爵位终是无望了,他不应把目光只盯在神将府里。
外面的天地这么广,位置那么多,他又从小到大,跟着大伯父学了一身本事,总不能白白荒废了。
与其在家里跟大哥他们斗得乌眼鸡似的还讨不到好,还不如走出去,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
周怀礼握了握拳,心中重新斗志昂扬。
有神将府给他做后盾,有大哥,还有大伯父、祖父在后面帮衬他,他也能好好在外面做一番事业!
……
周怀礼和吴三奶奶来到松涛苑吃晚饭的时候,看见大家已经到齐了。
周老夫人看见他们回来了,欣喜地招手,“云姬回来了!快坐到这里来!还有怀礼,可怜见儿的,怎么瘦了那么多?”
说得好像他们去了什么穷乡僻壤一样!
他们可是回的四大国公府之一,有“财神吴”之称的吴国公府啊!
周怀礼苦笑着走过来,对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拱了拱手,“祖父、祖母。”
周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捋捋胡须,问他:“你外祖父还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老家伙怕不是要在心疼家里的菜猪油放多了吧?”
周怀礼噗哧一笑,道:“外祖父要是听祖父这样编排他,一定嚷着再不陪您下棋了!”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