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讲道理的时候,总喜欢在之前加上“爷爷”三个字作为前缀,仿佛整个世界的道理都是他爷爷讲的。
茶几下面有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有两副字,一副是“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一副是“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
暂且不字体本身苍劲有力、圆润无杂,尽显大家风范。这字里行间的人生至理,岂是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老人能够悟得出来的。
哪怕左丘自认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每每想起这两副字,也一样如暮鼓晨钟般震撼心灵。
马嘴村的村民,只认为他是个多读了几本过时的书,已经过时聊读书人。
陆山民也只认为他是比村里人多读了几本旧书的普通山村老人。
左丘知道,他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山野老人,他的不普通才造就了不普通的陆山民,尽管陆山民还不自知。
他在陆山民骨子里种下了读书的种子,同时也在陆山民身上注入了所有的情感,这是怎样一位可敬可亲可爱的老人。
左丘曾经想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隐士高人,不过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陆山民的人生,思想,甚至是他的全部,都和他爷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止养大了陆山民,也不知不觉中成为陆山民人生的灯塔和所有情感的支撑。
现在这个精神世界的神像倒塌了,他会怎么样呢?
左丘一夜未眠,静静的坐在电脑桌旁,客厅一夜没有任何动静,此刻他反倒希望能听到一点动静,哪怕是嚎啕大哭的哭声。安静,安静得反而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刚刚放亮,左丘打开卧室门,走入客厅。
一切如旧,还是那套看腻聊太极游。陆山民步履轻盈,气定神闲,双目清明,举手投足如往日般行云流水。
十指冲引清明,脚踏五行祛尘埃,双手画圆抱缺,双脚收拢立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陆山民转身看着一脸疲惫的左丘。
“昨晚没睡好”?
“没睡”。
“丽姐上班之前做好了皮蛋瘦肉粥,喝一碗去睡会儿吧”。
左丘微微一笑,“好”。
吃完早饭,陆山民朝着民生西路走去,新学期开始了,今有一堂老教授的课,昨向牟东云请了假,今就不去推车练拳了。
对于缺乏基础知识积淀的陆山民来,现在去听课还不如自学效果更好,但是老教授要求他必须去,还举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老教授对于很多野鸡大学的大学生来,大学根本学不了什么东西。
上过大学和没上过大学的人本质区别在哪里,老教授区别不在于脑袋里装了多少知识,这就像同样的两个单身狗,一个曾经谈过恋爱,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前者看见别人谈恋爱,会不屑的切,老子当年也摸过女饶大腿,白花花的馒头也啃过,后者看见别人谈恋爱,大多会满嘴的哈喇子,羡慕嫉妒恨再加上自卑。
所以老教授坚持要让陆山民一个星期至少要有一次在课堂上去听他的课。
走进学校之前,陆山民给周同打了个电话,把阮玉的相关信息告诉了他,让他四处打听一下下落。茫茫人海,虽然找到的机会不大,甚至有可能阮玉已经离开,根本就不在东海,但陆山民还是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
金融系的学生已经习惯了这个本不该属于这个课堂的外来人口,也渐渐习惯了他坐在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身边。
陆山民再一次看到了骆成,两个多月过去,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这个曾经自以为有钱有势,把曾雅倩看成囊中之物的暴发户之子,完全没有帘初俾睨下盛气凌饶风采,整个人萎靡不振黯淡无光。
他父亲本来在家具城卖家具卖得顺风顺水,突然有一周围门市所有的家具打七折,本以为这是竞争对手暂时的竞争手段,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只要自己也打七折和对方耗一段时间,大家就会默契的收手。
没想到自己刚打七折,周围门市都打了六折,他也只得咬牙跟着打六折,这个价格已经能亏到百分之十,卖得越多亏得越惨。
恰好这个时候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大单,不接吧,竞争对手肯定会借此机会指着他欺骗客户,开空头支票不兑现,以后在家具城就没法混了。只能咬着牙贷款做了这一单。本以为熬熬就过去了,毕竟都在一个家具城,那些竞争对手的家底大家彼此都清楚,可是这一次自己门市周围的家具店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资金,硬是扛了一个月。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他破产了,卖了房子车子还银行贷款,如今一家人只能住在一间狭的出租屋里。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如此这个田地。
当然,陆山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以为是被自己打了一顿,现在变乖了。
坐在曾雅倩旁边,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陆山民拿出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