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知道王任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了。
“既然天京留不下,为什么不选择回去,何必非要逼迫自己”。
王任淡淡道:“如果要回去,当初又何必出来。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之所以选择出来,就是想冲破阶层的束缚,其实我们要得并不多,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希望而已”。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天京、东海这样的大城市本就是稀缺资源,人人都想在这里立足本就不现实。现在国家大力号召大学生去偏远地区支援建设,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明知道天京这种地方不是普通人能立脚,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地方”。
王任说道:“你知道都是什么人去偏远地区吗,是本身就是偏远地区来的人,说得好听点是支持家乡建设,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王任喃喃道:“随着资本的不断壮大,上升的通道已经越来越窄,就连那些所谓鲤鱼跳龙门的大学生也越不过出身这道坎了,不管你怎么努力拼搏,最终都得回到原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禁想到了白灵,东海大学并没有让她成为真正的东海人。那些真正留在东海扎根的,除了极个别优秀的靠自己外,大部分都与原有阶层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说别的,哪怕就是天京大学、东海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的毕业生,如果仅仅只靠自己,其中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买不起房,或者买也只能买一个全家人挤在一起的小房子。
而且,据他所知,天京大学也好、东海大学也好,考入这些大学的新生中,普通家庭子女的占比越来越少,已经隐隐成为有钱有地位人的专属学校。
各种教育机构、培训机构、课外辅导,高昂的费用哪里是普通家庭所能承受得起的。
资本的力量太大,大到已经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优秀的教育资源正疯狂的朝着资本聚集,在资本的操纵下,教育不仅仅成为奢侈品,还成为剥削中产阶层的工具。
他也更加理解朱老爷子为什么说影子的事情不好处理,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有存在的理由。
“我承认你说的某些现象是存在的,但这是经济发展的一个必然过程,任何国家和社会都无法避免,改革发展是有阵痛期的,华夏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任淡淡道:“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逆来顺受”?“我可以忍受,但是我的孩子、孙子,子子孙孙都翻不了身,我不甘心”。
陆山民眉头紧皱,问道:“那你认为你们所谓的组织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王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至少组织在去做。我不妨告诉你,这些年很多创新型中小企业都是在我们的暗中支持下发展起来的,这些企业的创始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家庭背景和社会资源的人。如果没有我们的暗中支持,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王任自问自答道:“没有资金资源支持,他们很多人在创业阶段就会失败,而那些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人,最终要么被资本打压消灭,要么被大资本收购吞并抢走胜利果实”。
王任看着陆山民,说道:“我知道,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是被组织洗脑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组织给了多少我这样人希望,从某种程度上讲,华夏这几年的经济腾飞,也有我们的功劳。否则你以为那些既得利益资本会允许新事物、新阶层去抢他们的蛋糕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承认你们确实做了一些好事,但这并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理由和借口。如果人人都拿自己的眼中的对错去审判世界,这个世界不但不会变得更加公平正义,反而会更加的混乱不堪。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他们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的老婆孩子”。
陆山民看向远处的人影,冷冷道:“在我看来,你们与其他资本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你们更加没有底线,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危险”。
看到前方的人影出现,王任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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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厂房的废弃,不算大的山林也成了人迹罕至之地,原有的道路早已找不到踪迹,漫山遍野荆棘丛生,寸步难行。
海东青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跟在身后的李倩。
李倩此时格外的狼狈,衣袖和裤腿被荆棘划破,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海东青站在高处,看了眼正在吃力往上爬的李倩,目光落在了远处的林子中。
“再不走快点就走不了了”。
李倩停下来,喘着粗气,回头望了眼厂房方向,又看向海东青怀里的孩子,孩子高烧未退,双颊通红,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喊着妈妈。
见李倩停了下来,海东青眉头微皱。
李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你带着孩子走吧”。
“你不走”?海东青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