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伶越想越觉得浑身开始发怵,隐隐觉得这事不是她所能顾及的。
对她而言,这地府的一切非是再活一世,而是全新的开始。
她惟愿可以安然度过这段时间,倘若说有什么是必须做的,也只是想要换得功德,攒下一世平安。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那群嬉笑着的孩子们,莫名地有些有心无力。
不是她冷血,只是人间那一世,让她明白,与不可能抗争是多么不可能。她孤单了许久,寂寞了许久,隐姓埋名,划破那面庞也不过都是必然的结局。
她压下心中的无力,起身告辞。她还了小耳朵的恩情,也将他送到了这里。若说还有什么牵扯,也不是自己这模样可以顾及。
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那阴暗破旧的宅子,小耳朵和他的小伙伴们站在门口向她挥着手。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离开之后,她也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原本的计划,忽然就提不起任何兴致。
就这么游荡在这地府,看着冥街两旁昏黄的店铺。寂静的街道,行色匆匆的人们,迷茫飘荡着的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寂寞。
人呐!无论适应了多久的寂寞,只要有人轻轻把他向温暖一拉。就不愿再回去,哪怕明知那温暖只是假象。
她不由得回想自己寂寞的一生,心中未免有些悲戚。
想当初,为了躲避邻里的骚扰,不过十岁的她不得不背井离乡,独自在外流浪。却因相貌过于出众被人贩子盯上,卖入青楼。在那青楼被“妈妈们”教育着如何换取客人们的欢心。
她不是没反抗过,可没有后台的反抗不过都只是儿戏。
一次次地逃跑,一次一次被打骂后,她不再反抗,乖顺着听从他们的指挥。乘着他们放松警惕,悄悄地藏下了一根毒针。在被卖出去的那一晚,她用藏在鞋跟里的那根针,刺死了那人。
不仅如此,她还放火烧了那青楼,以免这里再祸害更多的女子。
只是,可笑啊,可笑。
出卖她的却是青楼里的,那些,她自以为自己帮助了的女子。
因着她们早已接受了那样的人生,便觉得是她毁了她们的余生。不仅招供了她,还招来画师将她的模样画的栩栩如生,贴得满城皆是她的画像。
后来,被通缉的她四处流窜,咬着牙用路边捡到的瓦砾毁了自己的脸。寻觅了个边陲,在那里了此余生。
靠着过往的商客,打劫带路,倒也活得逍遥,只是终究是孤单了些。
长叹一声,她问自己:寂寞了一辈子,难道死了,你还要这样吗?孤身一人,了此余生?
不愿,她自问自答。
那你回头,最差能怎样呢?她再问。
能怎样呢?
这个问题如晴天霹雳一般,直直的劈向她的内心深处。她幡然醒悟,连带着眼眸都闪烁了一下。
是啊,能怎样呢?
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做人的时候就已苟且一世,哪怕地府这一遭最终还要去那无间之地。
在此之前,也得活的洒脱点,不是吗?
她忽地笑了,回头向小乞儿们的住址走去,这一次,就连步速都轻快了许多。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那小耳朵蹲在门口,双手抱着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忽地觉得自己心都化了,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戏谑道:“喂,这位小前辈,怎么在这门口待着呢!”
小耳朵忽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孟一伶,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间盈了些泪水。站起来抱住她的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孟一伶本来还打算调侃他,但看他这样子。眼圈开始微微泛红,连带着有些失声。她眼睛看向上方快速眨了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头。
等到他情绪稳定了些:“一起走?”
小耳朵摇摇头,回头看了看他的小伙伴们,再次看向了孟一伶。
她笑着说:“带他们一起,只是你的玉佩,要借我用用了。”
听到所有人一起,他立刻睁大眼睛,忙不迭地点头。
她笑着伸手要玉佩:“你要和我一起吗?还是我一会过来接你们?”
小耳朵悄悄地把玉佩掏出来,递给了孟一伶,带着点刚哭完的鼻音:“我和他们一起走,我是哥哥!”
孟一伶点点头,贴身收好玉佩。
独自去向了之前在冥界看到的邸店,打算去买个合适的宅子。
邸店内有很多供人选择的宅子和铺子,她的计划很明确,三进三出的宅子,距离冥街不远的地方的最为合适。这样无论是做些小买卖或是带小乞儿们出来转转,都比较合适。
这样看了许久,倒也找到间满意的。
她本打算买下,只是这地府的房子皆是不参与出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