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妖皇爆射绿光的双眸,余光散开,菱角边上的几缕丝发飘飞,倒是减去了少许戾气,他缓缓微微低头,斜望了楚相侯一眼,那一张不带血红色的薄唇嘴角处,便挂起了一丝不屑,周身那股张狂之气,掩盖了刚才微妙的怜惜。
阴山妖皇冷哼了数声,面色如光,清水一般,他淡淡地说道:“道友,你好的很。”
言语奇妙贬义,明显极重轻蔑。
阴山妖皇双眸余光闪现,那两道绿光余在,又冷笑了数声。
“殊不知,堂堂玉楼峰的首席大弟子,昔日伟大的除妖大师,曾经风光无限,众生敬仰,是何等的英雄,才几年的光景,便磨灭成了这番模样,竟然沦落到在此荒山野岭中,做了一个臭名远播的山贼。”
山贼,如此苍茫岁月,动荡不安的时局用,实在是不错的职业,楚相侯暗自苦笑。
阴山妖皇冷笑数声,又道:“玉楼峰乃天下修真之宗,劝善之门,道友既系出名门,又有高人指点,修行不浅,十余年前,本座瞧你也是英雄人物,才有一番计较,如今不思进取,矢志放纵,显然是要辱没门风,先不说你师父玄天老祖知道一定被气的七窍流血吧,便是本座也不敢苟同。”
不敢苟同。
这四个字形林立峰顶的硕大巨石杂落,正中楚相候的胸前。
楚相侯“噗嗤”咳嗽了一声,他挪动了一下身肢,但周身就如一团绵柔,竟然提不起半分力道。
他盘坐在地上,缓缓抬头,望了阴山妖皇一眼,浅薄的绿光深处,如一面附着魔力的镜片,似要显现一切般。
阴山妖皇的言语其实淡描,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概括,却果真中伤了楚相候,阴山妖皇的话,如木莲山遍野的针刺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
阴山妖皇说到他的心坎中,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但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说到他心中要害。
楚相候未尝不知,他所做的一切,早已令太多曾经对他抱以厚望的人失望了,特别是他的师傅玄天老祖,那个白发苍苍,心怀慈悲的仙人,带他从虎狼中脱险,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开始,教他读书习字,培养成才。
修行为人,参天悟道,师傅给予了他太多的期许。
楚相候曾经是玄天老祖的荣耀,玉楼峰绽放的一束极其耀眼的光环,如今是成为了师门无尽的耻辱了吧。
十余年前,楚相候还是年轻气盛了些,未能听劝师傅的谆谆教化,过于托大,独自闯入江湖,不谦自负,又刚愎自用,导致了今日的难以回首。
即便现在自愧难当又如何。
不当……。
楚相候心中苦笑长叹,脑海中回忆起当年过往。
师傅慈眉善目,面额清澈,一身素白的道袍,清瘦又有仙风道骨的身躯,那头上的银丝,似昨日才刚刚尚未流逝的记忆,点点场景,放佛便就在跟前,但他心中清楚的很,名动江湖,修真界之宗的玉楼峰,一切早已与他相望不在,渐行渐远。
包括师傅对他难以言表的宠爱有加,业已成了搁浅在昨日心上的梦了。
是他自私了些,未顾及到他老人家的感受,且害了秋裳。
其实,又能如何。
当如何嗯。
一入红尘,身不由己。
宿怨,命数使然。
楚相候想到此处,不免眼角处,竟也泛起了滴滴细珠。
师傅……。
十余年来不敢直面的记忆,他是在害怕,害怕是对面了,便在遭受一众打击下,迷失,自我封闭了记忆,便是许多年的沉沦,千百个无光明的日夜。
直到,离心镜的出现,上古流传的神器,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
不论对错好坏,宿命缘来,这一切不可相忘的红尘,终归是要面对的。
但是,遇上阴山妖皇,无论是谁,便都是命中的劫。
楚相候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命在旦夕。他强忍着周身的痛楚,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拭了两边嘴角处干涸的血渍,和衣襟上了灰尘,苦笑道:“有劳妖皇挂念,楚相候甚为感激,妖皇您屈尊大驾,光临木莲城,想来该不会是,只为了来数落我,看我笑话的吧。”
阴山妖皇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竟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道友过谦,本座只是直言不讳了些。”
“人间有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道友在这荒山野岭中,虽然是荒废了些,但日子倒是过的井井有条,十分惬意,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得了一个如此乖巧的儿子,便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人间富贵。”
阴山妖皇看了看躺在地上,身着艳红嫁衣,妖娆秀丽的许娇娘,又瞧了瞧楚相候那一身喜服,冷笑了数声。又道:“道友如此会盘算,本座哪能数落到,若是轮到本座评头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