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刻,整个釜山日军的高层之间的氛围是极其绝望的,所有人的心里仅仅存在着一点点的希望,一点点的丰臣秀吉会来救助他们的可能和希望,因为这一丝丝的希望,所以他们一直坚持到如今,一直坚持着,即使明军的炮火再猛烈,即使明军的进攻再犀利,即使明军已经把他们的所有退路全部切断了。
这一切的坚持都取决于一个人的存在——丰臣秀吉。
而就在刚刚,一个令人感到极其惊愕的消息传来了,而且是从明军的方面传来的。
太阁死了。
一名军官战战兢兢的把明军的传单送到了总指挥部,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的石田三成劈手抢过了这张传单,看了一眼那四个字,直接把那传单扯碎了,然后突然暴起,抽出腰刀一刀斩了那军官的头颅。
“荒唐!居然敢妖言惑众!太阁远在日本,怎么会出事?!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死有余辜!”
石田三成的精神相当的不正常,一方面极其颓废,一方面又有些不正常的亢奋,颓废就颓废在对于战争结果的绝望,而亢奋就亢奋在不允许任何人宣扬对战争持悲观的态度的言论,一旦有,一旦有发现,立刻就斩杀,保证队伍的纯洁性。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日军队伍的精神都相当的紧张,几近崩溃,在明军每日例行大炮的射击之下,他们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明军的火炮不一定能杀死他们,但是自己人的钢刀和铁炮一定会杀死他们,所以,对于自己人的恐惧超越了对明军的恐惧,他们不得不坚持下去。
可是一旦那个唯一的希望破灭了,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石田三成毫不犹豫的把那个人斩杀了,并且对外宣布——这是敌人的精神攻击,这是敌人的诡计,这是敌人编造的谎言,所以你们要继续坚持,等待太阁的援军,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可是在这种连食盐都不能按量供给的情况之下,精神力量的影响实在是太薄弱了。
日军依然没有任何意外的开始动摇了,直到明军大摇大摆的把“礼物”送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消息传到日军总指挥部的时候,宇喜多秀家瞪大了眼睛,好几日没有开口说话的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明军的礼物队伍来到了倭城之下,大摇大摆的把旗帜一竖,两个投诚的倭寇就上前交涉,宇喜多秀家下令允许明军送礼队伍进入倭城,一辆大车就被送上了倭城,而所有运送的明军士兵都被拒之门外了。
大车抵达了总指挥部门口,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文官都来到了门口观看,他们很想知道明军大摇大摆的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几次明军“送礼”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好歹还有些象征性意义的酒肉,所有人都眼睁睁的望着这辆大车,以为这里面会有些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他们补充一下十分匮乏的油水。
宇喜多秀家心中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他挤开了所有人,冲到了大车的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打开了那大箱子的盖子,然后探着眼睛往里使劲儿瞧,一缕光线随着盖子的缓缓打开而逐渐透入箱内,宇喜多秀家的鼻端抽了抽,闻到了一股血腥的臭气。
不祥的预感越发的浓郁,宇喜多秀家终于按耐不住,直接一掀,箱内事物大白于天下。
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所有人的眼睛瞬间瞪大。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头,那是一个在这里的各位都见过,都有见过,并且甚至对某些人来说特别熟悉的人的人头,那个寄托了他们所有人的希望的人的人头。
“太……太阁?”
“这是太阁?”
“我没有看错吧?”
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石田三成一把上前关上了箱子,大声吼道:“这不是太阁,这不是太阁!这是明军的诡计!这是敌军的诡计!这是敌军的计策!是他们要动摇我们的决心!我们不能中计!你们都快点回去安抚军队!我们要继续守住釜山!!”
众人愣住了,围着这个箱子,想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福岛正则冲出来狠狠一拳把石田三成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为止,没有一个人敢在石田三成面前打开那个箱子再次验证自己的猜想,福岛正则红着眼,冷着脸,不声不响,走上前一拳轰在了石田三成的面门上,然后不管石田三成的死活,直接掀开箱子,把里面那血淋淋的人头拿了出来,放在了光线非常充足的地方,一边每一个人都能印证自己的猜想。
那熟悉的面孔上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还是在誓师出征大会上,那个时候,这张脸还是意气风发的,虽然有疲惫的感觉,但是远远没有到那个状态,却不曾想到,再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了。
这巨大的落差让这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僵直的状态里,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