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历二十年八月份抵达辽东开始,一直到万历二十一年的三月底返回大明,萧如薰用八个月的时间结束了另一个时空里断断续续打了五六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终结也意味着日本大陆政策的首次失败和侵略计划的彻底破产,大明维护了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向天下昭示自己依然是那个强大无敌的天朝上国。
萧如薰主导此次战争的主要目的有三个,一个是挫败日本的狼子野心,一个是驱虎吞狼,不使建州卫女真白白做大,一个是尽快解决战斗,不使大明损失太多;这三个战略目标萧如薰都完美的达成了,并没有使得大明如原先那般陷入战争的泥沼内难以自拔,对于萧如薰来说,这场战争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日本被打的分裂成三块,建州卫女真前前后后损失精锐骑兵不下四千,断腿断胳膊的废人不下两千,等于是六千精壮的战斗力因此而毁掉,努尔哈赤手下三分之一多的精锐战斗力因此而被摧毁,元气大伤,一时之间是无法继续蹦达了,而大明论功行赏的龙虎将军和些许银两是根本无法让努尔哈赤恢复元气的。
人口的损失,尤其是精锐骑兵的损失,对于努尔哈赤这种小部落来说,还是特别严重的,努尔哈赤虽然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大量的赏银,但还是无法高兴起来,倒是李如松高兴的一颠一颠的觉得自己立下那么大的战功,铁定要封爵了,到时候也不会比萧如薰低一头了,李氏一门父子两人封爵,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啊!
大军按照批次,依次乘船离开朝鲜,直接向北直隶沿海的天津卫前进,抵达天津卫之后,大军整队,缓缓前往京师,在京师,皇帝会亲自出迎,以彰显大军东征朝鲜之赫赫武功,表达对将帅们的荣宠。
此时此刻是武将最荣耀的时候,文官们也需要对立下大功的武将退避三舍,稍微客气一点,当然,仅限于立下大功的武将,文帅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一般而言立下战功的文帅会立刻陷入弹劾地狱之中。
战争过程之中发生的任何可能导致文帅的功绩打折扣的小事都会被人们无限的放大,然后挑出来,指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这些文帅居心不良,掌握大权的内阁大佬就趁机打压文帅,当初王阳明就是这样被打压在地方,一生不得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殊为可惜。
宋应昌早已料到自己会遇到的攻讦,所以早早地派人回京城去信,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开始运作,萧如薰也随之一起发动之前所掌握的京师的人脉关系开始运作自己,尽量不要让自己留在京师做什么京营职位,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然而此时此刻的京师里的混乱,却远远的超过了任何人最初的设想,不论是王锡爵,还是朱翊钧,都未曾想到京师里的混乱程度会到如此地步,远远超过他们之前的想象,也未曾想到朝臣的反击力度会如此之大,竟然是连凯旋仪式都不管不顾的态度,无论如何要皇帝给个说法。
而给了朱翊钧重重一击的居然是生母李太后,李太后降旨询问皇帝到底打算封谁为太子,言辞之中透露出嘲讽的味道,朱翊钧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叫王锡爵秘密进攻奏对,怒斥王锡爵,询问他出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为什么朝臣的反应如此激烈?!为何连皇太后都出言讽刺朕?
如此一来,朱翊钧安排皇后谢恩的一出戏也变成了笑话,皇帝的颜面受损,这如何可以接受?
王锡爵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内阁,长吁短叹不止,内阁次辅赵志皋安慰道:“朝臣汹涌,国本之争迁延日久,庙堂花样百出,朝臣岂能不忿?”
王锡爵感叹道:“当今所最怪者,庙堂之是非,天下必欲反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做出的结论,皇帝做出的决定,朝臣们都认为反对才是最正确的,不反对就是不正确的,上奏章去骂是政治正确,而附和则成了讨好皇帝的没有气节的举动,总而言之一句话,皇帝做出的决定,我们都要反对,皇帝想要做的事情,我们都要阻止,皇帝说的话,我们都要反驳。
真是不知这天下是何人之天下!
吏部考功司郎中顾宪成正在内阁述职,听闻此话之后,立刻出言嘲讽——吾见天下之是非,庙堂必欲反之耳!
不是我们要反对皇帝,而是天下人所认为的是是非非,皇帝非要反对!是皇帝要和天下人作对!
听到如此正气凛然的说法,王锡爵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汝可代替天下人?”
顾宪成毫无羞愧道:“吾辈当负天下人!”
“目不识丁之农夫农妇,汝亦可代替之?汝所负者,乃地主豪绅之辈尔!”
顾宪成面色一变,怒气勃发,居然当即拂袖离去。
王锡爵虽有心斥责,却也明白自己如今这臭大街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重聚公信力的,人人都把奉诏的自己当作是皇帝的走狗,王锡爵的公信力和威望再次遭到严重质疑,已经有人喊出天子走狗王锡爵的口号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