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弯孤月。pinsuge
南城观里,净室内亮着烛火。
杜兰客看着兀自一脸颓丧的徒弟,叹了一口恨铁不成钢的气。
“没进去里面?”他问。
“进去了。”徒弟嗫嚅着道:“但是深浅没试出来……”
“什么意思?”
“他……他太深了!我根本感觉不到边际啊……”
“我将聚阴丹扔进那井中,强化过的鬼物出现还没有一息时间就被他一剑斩杀了。然后我的隐身符箓也躲不过他的眼睛,被逮了个正着。”
弟子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后怕。
“你被抓住了?”杜兰客立马担忧地看向徒弟,极为关切地问道:“没把为师供出来吧?”
“没有。”徒弟毅然地摇摇头。
杜兰客欣慰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真不愧是为师的爱徒。”
徒弟看着师傅如此的嘉奖,把“因为他没问”几个字默默咽了回去。
过了会儿,杜道长又问道:“那他们就这么放你回来了?”
“没有那么简单。”徒弟道:“他把我身上的一葫芦聚阴丹拿走了,还说……还说明天再送两葫芦过去,这事儿才算完……”
“几葫芦聚阴丹……”
杜道长肉疼地抽搐了一下脸颊。
南城观小家小业,炼制几炉聚阴丹殊为不易,那一葫芦都用了好多年,这一晚上能许出几葫芦去?
“既然他们都没问你的师承,想必不送回去也没事的。”
谁知徒弟正色看着他,极为认真道:“师傅,做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嚯。”杜道长一脸诧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觉悟这么高。”
徒弟讪讪地笑了笑,“那个……我走之前跟他们发过毒誓了。”
“做不得数的。”杜道长一摆手:“只要你对道祖虔诚,什么毒誓他老人家都会替你挡住的。”
“我说明日我要是不如约送到,就让我父母双亡、师尊暴毙、同门死绝,孤苦伶仃地终老残生……”
“开炉,炼丹。”
杜道长二话不说,长身而起。
“嘿嘿。”徒弟长松一口气,道:“那这事儿就算完了。”
“完了?”杜道长脸色铁青,“哪有那么容易!”
“师傅……”徒弟立刻又紧张起来:“德云观虽然人手不多,但是那小道士实在是个硬茬子,咱们别……”
“不必多说。”杜道长一抬手:“这次是我们的手段太直接了,试探……其实没必要自己出手。”
徒弟默默地看着他,心说你要早这样想该多好。
杜兰客正要出门,忽然又回过头,瞪了徒弟一眼。
“记得下次发誓,不要牵扯到别人。”
……
德云分观。
李楚闭着眼坐在院子里,膝前横剑。
狐女走过,问道:“主人,刚才为什么不问问那个人是谁派过来的啊?”
“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李楚道:“让他付出些代价就可以了。”
“可是……不知道暗处的敌人是谁,总归有点……”狐女还是有些担心。
“谁说我不知道?”李楚反问。
“嗯?刚刚你不是没有……”狐女没听懂他的意思。
“刚刚还不知道,但是放了他,就知道了。”李楚睁开眼,眸光清亮。
方才他以心目一路追随着那弟子回了南城观,确定了这人的来处。
事实上,在他回去之前,李楚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初来乍到,有理由来给他们下绊子的,无非就是同行。
会有直接竞争的,也就是这一家。
正说着话,前方井中阴气翻涌,今夜的第二只鬼物钻了出来。
“好疼啊”
一只通体鲜红的剥皮鬼顺着井沿爬上来,每爬一下,都是一个鲜红的血印留在地上。
爬出来,它就看见了淡淡地望着它的一对男女。
眼神中都很期待似的。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剥皮鬼愣了愣,但是不管,它继续兢兢业业地完成任务,阴森吼道:
“可以把你们的皮给我嘛”
“喏,给你吃。”
李楚抬手,丢出一颗透着寒气的青色丹药,丹药骨碌碌滚到剥皮鬼面前。
嗯?
剥皮鬼又愣了愣。
好浓郁的阴气,好想要……
不过……
他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它很想吃了这颗能让它实力增强的丹药,但是……又觉得很没有尊严。
岂不闻饿死不受嗟来之食?
可是……
爷已经死过了啊。
而且……
它用那双外凸的可怖眼球翻滚着打量了下李楚,觉得他长得颇为面善。
这小道士说不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