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习武之人,便是在外面的硬地板上跪了几个时辰,荣王除了刚站起身时双腿有些僵硬之外,进入殿中时他已恢复了以往的沉稳矫健。
武帝点点头,除了恒王,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
荣王下跪行礼后,却并没有在站起身来,反而和秋思言并排跪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跪求父母成全呢,秋思言暗暗腹诽。
何贵妃有些不忍心:“皇上,还是先让澄儿起来吧。”
武帝冷哼,是他不让起吗?是他自己非要跪。
荣王看了何贵妃一眼,又转而看向武帝,眉头紧蹙,表情严肃:“父皇,儿臣不愿纳胡家表妹为侧妃,还请父皇成全。”
武帝冷声道:“这是你母妃的意思,是朕亲下的圣旨。”
不愿纳胡倩,那你平时和她走得那么近做什么?满京城谁不知道贵妃的侄女将来是要进荣王府的?怎么,现在你又不愿意了?始乱终弃,敢做不敢认?
荣王无奈地望着何贵妃:“母妃,儿子心中只有思言表妹,一直只把胡家表妹当做妹妹看待。便是真的迎她进府,也只是害了她。母妃,你真的忍心吗?”
何贵妃脸上闪过不忍,很快又被气怒覆盖,转头看着秋思言,恨声道:“你对人家一片真心,人家对你却弃如敝屣,你宁愿抗旨宁愿违背母妃的意思忤逆你的父皇也不要娶侧妃进门,可你所做的一切她都丝毫不曾放在心上,甚至不屑一顾。傻孩子,不值得啊!”
荣王此时才终于把目光投向秋思言,刚刚在殿外他也隐隐听到里面的对话,所以此时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直看得秋思言微微蹙眉。
荣王并不曾指责秋思言什么,只是转而向武帝叩首:“父皇,儿臣对思言表妹一片真心,求父皇成全。”
武帝沉默不语,只是看向秋思言,秋思言脸色更冷:“你的真心便是让我入府为妾?”
荣王抬首望着秋思言,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情势所迫,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请表妹放心,我是真心待你,来日也绝不会让你受丝毫的委屈。”
秋思言冷笑:“你此时倒是坦诚。”
什么叫不让她受丝毫委屈?难道来日她不需日日向正妃行礼问安?将来有了孩子,不会处处低嫡系子女一头?一辈子低头弯腰,这还不叫委屈?
虚伪无情而又狂妄自大的男人!
荣王眉头紧皱,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满:“表妹也要想想姑姑,她对这门婚事是极力赞成的。”看着秋思言不为所动的样子,深觉对她无话可说,又转头望着武帝,“父皇,还是请姑姑来商议吧。婚姻大事,本来就该是父母之命的。”
秋思言一个闺阁女子,便不算是没见过世面,可又懂什么?只想着自己是否舒心畅意,丝毫不会去顾及父母家族的利益,毫无大局观。
便是将来北齐公主真的嫁过来做了正妃,难道她这个堂堂大楚郡主,又有父皇和长公主撑腰,有镇国公府做靠山,还会斗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和亲公主不成?
愚蠢的女人!
秋思言也望向武帝,神情悲愤又隐藏着丝丝慌乱:“思言怎么也不会相信母亲会同意让我去做妾,被别人踩在她女儿的头上,她长公主的脸面还要吗?”
何贵妃冷笑,舞阳一向只看重权势利益,便是她当初百般求来的夫君秋无伤她都未必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一个女儿。
武帝目光沉沉地望着秋思言,秋思言眸光莹然,有泪光闪动,脸色微微泛白,嘴唇紧抿,藏着衣袖中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可以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有信心。
她并不相信她的母亲舞阳长公主会为她做主。
武帝轻叹,沉声问道:“荣王,如果北齐公主和端敏郡主你只能选一个,你怎么说?”
荣王一惊,抬头望着武帝,只见他目光冷然,神情却严肃,并不是在说笑。
他心念急转,看来父皇也不满让秋思言做侧妃,也是,毕竟是唯一一个外甥女,他自小疼到大的,便是平时再怎么冷漠无情的人,终还是会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些顾念,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便是有所偏向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何贵妃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插话,只是神情急切地望着在场的另外三人,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心一个劲儿地提着,只是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盼望着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无论什么样的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荣王一时也有些犹疑不定。
秋思言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又是长公主的女儿,皇上亲封的端敏郡主,深受宠爱,能量不可小觑。可与北齐联姻是当前国策,如果他娶了北齐公主,不仅可以与北齐结盟,而且还可以得到朝中不少赞同联齐抗周的大臣的支持。
不过,姑姑一贯支持他,又与姚皇后一系有大仇,倒不是一定要用联姻来加持。至于镇国公那边,秋思言虽然是他的嫡长女,却不是他最宠爱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