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夷道:“今天端敏郡主没有征得长公主同意,便私自请旨退婚,必定惹怒了长公主,她又刚刚在月明湖上遇刺,回去要是再受罚……听说长公主从小便对端敏郡主十分残酷,一旦郡主有什么地方不和她心意,她便会把郡主独自一人关在公主府中的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思过,除了给她送些吃的,不让她饿死之外,不许任何人理会她。禁足思过的时间长短,全凭长公主的心情,这次长公主必然是雷霆震怒,依她一贯的作风,关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云湛对于长公主对秋思言的管束惩戒的方式还是有些了解,知道白希所言不虚,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白希看着,眼中的笑意更深:“姑娘家胆子都小,今晚月明湖上那一幕便是我看了都只觉得胆战心惊,只不知,今晚端敏郡主独自一人被关在那荒无人烟的偏僻院子里,能不能睡得着?”
云湛无奈地望着白希:“你不必故意说这些,我本就是打算去看看她的,你说的不错,端敏郡主确实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若是能从她那里印证我们的猜测,那接下来的事情便会简单许多。”
他说罢,不愿再听白希的废话,起身朝书房外面走去。
白希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接下来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秋思言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子外间传来一声轻响,她一惊,连忙坐起身来撩开床帐朝外面看去。
她睡觉前没有灭灯,因而此时在晃动的烛火的映照下,外间一个高大的黑影格外显目。
此时此地怎么会有人来?会是谁?
秋思言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却着实是有些好奇,毕竟她以往住在这里的时候,除了每天一早有人来送些菜蔬之类的,可再没有见过别的人。
突然,一阵幽香传来,秋思言心中一动,拉起旁边的外衫穿好,起身走了出去。
谁这么贴心,大半夜撬开她的房门来给她点安神香,秋思言眉头紧蹙,暗暗握紧了拳头。
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善心人士!
可当她快步走到外间,看着那个清隽儒雅的身影,望着那温雅浅笑的模样,突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恒王!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
不等秋思言理出一个思绪,云湛便浅笑问道:“郡主对这安神香可还满意?”
秋思言看了一眼桌上那精巧典雅的莲花状陶瓷香炉,还有那袅袅青烟,不由诧异:“看来恒王此行真的是来送安神香的,思言真是受宠若惊。”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尤其清楚,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不是专程来送香的,也不会自备了香炉,这恒王还真是贴心!
不过,他真的有这么闲吗?
“你怎么会专程来给我送安神香?”秋思言突然皱紧了眉头,冷声道,“今天在城外,你果然也在。”
恒王能知道她被母亲禁足长公主府佛堂,她并不会诧异,可他却能猜到她今夜难以入睡,这……
当时在月明湖她就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们,只是她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便没有理会,却着实没想到竟然会是恒王。
被这样一个儒雅谦和的俊美男子看到自己行如此狠毒之事,便是她对这男子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还是忍不住会心虚,甚至羞愧。
秋思言勉强按捺住心中的复杂,故作冷然道:“我还以为只要我和荣王退了婚,恒王殿下便不会再理会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跟踪我去了城外,我还真是深感荣幸啊。”
云湛仿似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只是柔声又问了一遍:“安神香可喜欢?”
秋思言一噎,怒瞪了云湛一眼,心中却更加郁闷,怎么在云湛面前,她永远都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仿佛就是仗着他宽厚不会多做计较而放肆张狂。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快!
看云湛一直盯着她不放,好像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秋思言深吸一口气,慢慢恢复平静:“还不错。”
云湛点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这是我让人特意配制的安神香,今天本已经在别院歇下了,又想着郡主今夜只怕很难入眠,所以就带来了一些,希望可以对郡主稍有助益。”
秋思言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勉强克制住昏沉的头脑,没什么诚意地接了一句:“那真是多谢了。”
云湛摇摇头,也坐在她对面,朝屋外望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我看这院子里好像没有什么人?”这倒是奇了,长公主的女儿,堂堂郡主,便是受罚也不可能身边没有一个人侍候,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秋思言淡淡道:“每到这里思过,所有的事情都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母亲说,只有亲身体会一下普通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我才能知道惜福。”
云湛确实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对她,不由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