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外的扶栏前,刘弘眉头紧皱,眺望着未央宫墙上,星星点点燃起的火把。
苦涩的回过头,看了看秦牧惊慌的面庞,刘弘不由哀叹一气:“心急了啊···”
少府,本就不是现在的刘弘可以掌控的,刘弘最好的选则,其实是苟住发育,以图将来。
但看着自己的小金库被搬空,刘弘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憋屈;再加上老太监的遭遇,刘弘恼羞成怒,做出了前日那个鲁莽的决定。
果不其然,在刘弘强硬的收回那批金饼铜钱后,陈平、周勃再也无法忍耐了。
看着宫墙上甲盔齐备,昂首屹立的卫士,刘弘心中满是懊悔:早知会有今天,前世就该好好上课的···
刘弘一直很奇怪:郎中令曹岩,明明是陈平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为什么沉寂到现在,都不见有什么动作?
甚至于,曹岩的沉寂,让刘弘一度生出‘此人或许可以尝试拉拢’的心思。
直到现在,低头看着一身戎装的曹岩,带着一队禁卫一步步爬上宣室殿前的长阶,刘弘记忆深处埋藏的记忆才涌上心头···
郎中令,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
郎中令的本职,是统领禁中侍郎,宿卫皇宫!
也就是说,刘弘出于前世的潜意识,而一直以为是御用医生的曹岩,其实是自己的保镖队长···
曹岩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他只要一动,刘弘就要面临今天这般局面了。
兵变。
后世,是用这个词形容现在这种状况的。
方才,秦牧着急忙慌跑回来,告诉刘弘‘司马门禁止出入’的消息时,刘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看着曹岩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刘弘才明白前日的举动,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随着曹岩一步步靠近,一旁的秦牧亦是猛然拔剑,将刘弘护在了身后。
曹岩却并没有拔剑的意图,在距离刘弘大约五米的距离停下脚步,自然的拜道:“郎中令臣岩启奏陛下:日暮时分,有刺客二三人潜入宫内,末将担忧陛下安危,故令未央六门尽数锁禁,以免刺客潜逃。”
说着,曹岩别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数十禁卫命令道:“刺客未现身,尔等紧随陛下左右,护陛下周全,万不可有差池。”
“诺!”
那队禁卫轰然应诺,便各自散开,分别侍立于以刘弘为中心的二十米区域内,手紧紧扶着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看着数十位禁卫都背对自己,将自己围在中间,刘弘有那么一瞬间,都差点相信曹岩说的是真的了!
暗自平整面色,刘弘深深看了曹岩一眼,旋即淡然道:“既然郎中令以为当如此,那便如此吧。”
闻言,曹岩一拱手,都没多看刘弘一眼,便转身走下长阶,向着宫门处走去。
轻轻拍了拍秦牧的肩膀,示意秦牧将剑收回鞘,刘弘满脸沉重的看着身边的禁卫,一股深深地无力涌上心头。
走出未央宫,曹岩坐上马车,从车窗出探出头,面色木然的望向宣室殿的方向。
“驾车,去曲逆候府。”
马夫猛一挥鞭,正在低头啃食干草的马吃痛下一声嘶鸣,驮着车驰向尚冠里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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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逆候府,书房内,陈平手握成拳撑在额头前,双眼微闭,跪坐于上首。
周勃则是背负双手,焦急地在房内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想说些什么,见陈平这般模样,又猛一叹气,继续焦躁的来回踱步。
“绛候因何担忧?”
缓缓睁开眼,陈平略清了清暗哑的嗓子,轻声询问道。
只见周勃快步来到陈平面前,满是慌乱:“吾等此行,若真将那小儿逼急了眼,召回那支边军,该当如何是好?”
闻言,陈平微微一笑:“若果真如此,那自是最好不过。”
“嗯?”
周勃闻言顿时一愣:“丞相此话何解?”
话音未落,门房来报:郎中令登门求见。
陈平淡然一笑,令门房将曹岩引至书房,便满脸轻松的站起身,缓缓来到周勃面前:“绛候莫不以为,老夫真要囚那小儿于未央?”
嗤然一笑,陈平面色猛然一沉:“吾等之所以一退再退,所忌惮者,莫过于小儿那支边军!”
“今小儿骤然遇难,必遣人召那支边军,入京勤王!”
说着,陈平眼光中闪出一丝精光:“吾等要做的,就是弄清小儿手中的,究竟是哪一路边军。”
言罢,陈平面色重归淡然,微笑着看向周勃。
回味了好一会儿,周勃才算明白了陈平的打算:假装囚禁刘弘,逼迫刘弘向那支未知的边军求援,从而使那支边军浮出水面。
暗自点了点头,周勃认可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