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良久,终是坐下来,沉着脸不说话。
他何尝不清楚闵老太太的性子?
现在去问,无异于火上浇油,他说的老太太听不进去,老太太讲的,除了气话,又还剩下什么?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当没发生过一样去把顾云锦接回来。
即便要缓和关系,也要寻个合适的由头。
北三胡同里,顾云锦高高兴兴吃完了沈嬷嬷做的菜。
她自幼长于北地的将军府,口味与京城截然不同。
虽然搬来京城,长久岁月里,她也适应了京城菜,去岭北后,也能尝那儿的农家家常,但说到底,她还是最喜欢北地的味道。
沈嬷嬷做的一手北地好菜,哪怕入京有四年了,这门手艺还是杠杠的。
说起来,徐氏是京中口味,身体又不好,平素吃得清淡,吴氏的父亲曾是顾老将军麾下参将,但她却不是长在北地的,整个北三胡同,除了离家的顾云锦兄妹两人,谁都不惦记沈嬷嬷的手艺。
从今日起,家里有了个捧场的,沈嬷嬷欢喜得不行,特特给顾云锦添的菜也颇费心思。
顾云锦丝毫没有受戴嬷嬷的影响,全部吃完才放下筷子,这让沈嬷嬷放心多了。
“姑娘明日想吃什么?只管跟嬷嬷说。”沈嬷嬷一面收拾,一面道。
顾云锦也不客气,张口报了菜名。
沈嬷嬷是闲不住的性子,若她推诿不说,反倒让嬷嬷难过。
这一夜,顾云锦睡得踏实极了。
西厢房匀了大半摆石氏老太太的嫁妆,比兰苑拥挤多了,但顾云锦觉得舒坦,连被子闻着都是香喷喷的。
翌日的京城,一如往常热闹。
昨夜传开的话题,成了今日茶博士们嘴里最当红的故事。
蒋慕渊一早就进宫了,没多时,提着两个食盒又出来,他一并交给听风,道:“送回府里给寿安,让她送去徐侍郎府上。”
听风一怔,不解道:“爷,顾姑娘昨日都回北三胡同了,昨儿夜里,侍郎府的人还去北三胡同里训斥,被顾家人拿扫把打出了胡同,满京城都传开了,您怎么还让把点心送去侍郎府?”
蒋慕渊勾了勾唇角,似是笑了。
他也不与听风多解释,只是道:“你就这么跟寿安说,她知道怎么做。”
听风一头雾水,但主子吩咐的事儿还是急急忙忙去办了。
食盒送到寿安郡主面前时,她正听妈妈们说顾云锦出府的事。
“为什么?”寿安郡主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谁说她踢了王玟椅子,我和长平就要找她算账了?
侍郎府的人在想什么呀!
我昨日一直与她一块,那么亲近,徐家那两姐妹也不像是眼拙的呀。”
胖乎乎的林嬷嬷笑道:“您忘了,之前外头说她们表姐妹不睦的,事情一出接一出,依奴婢看,侍郎府老太太跟顾姑娘的矛盾由来已久,不过是寻个理由罢了。”
“然后就把理由寻到了我跟长平身上?我说话做事,是能让她们借题发挥的?”寿安郡主不高兴了,哼了声,“难怪哥哥让我照顾顾姑娘些,想折腾她的人还真不少。”
那么好看的顾姑娘,她们都能使着法子去抹黑、去折腾,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寿安指了指食盒,道:“哥哥说送侍郎府?”
听风忙点头:“小公爷是这么吩咐的,他说,郡主晓得他的意思。”
寿安郡主歪着头略一思忖,眼睛就亮了:“就照哥哥说的做!林嬷嬷,你亲自走一趟。”
林嬷嬷通人情世故,哪里不晓得这两位主子的心思,当即应下,拍着胸脯道:“郡主只管放心,奴婢一定把场子给您找回来。”
宁国公府的轿子从角门出来,直直往青柳胡同去。
轿子落在侍郎府外,随行的小丫鬟上前递了名帖:“郡主差我们给府上姑娘送御膳房的点心来尝尝。”
门房上哪敢怠慢,迎了林嬷嬷进去,又去清雨堂里通禀。
杨氏正为了闵老太太的自作主张头痛,她夜里歇得不好,这会儿歪在榻子上休息。
画竹快步进来:“太太,寿安郡主使人送点心来了,说是给姑娘们的,人正往咱们这儿来。”
杨氏一个激灵从榻子上坐起,催着画竹重新梳头:“派了谁?还说了什么?”
“来传话的说,是郡主身边的嬷嬷,似是姓林,瞧着贵气极了,不像是当婆子的,反而比老太太还老太太。”画竹道。
杨氏忍不住暗暗呸了声。
闵老太太有什么贵气可言?谁家老太太都比她体面。
宁国公府出来的嬷嬷,能差了吗?
“姓林?”杨氏皱着眉头想了想,哎呀一声,“怕是从前长公主跟前的教养嬷嬷吧?我以前就听说过,长公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