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驷对于苏秦的辩才、眼光、头脑、才华钦佩不已。
饶是如此,他心中仍旧是不愿重用苏秦。
“苏秦,寡人闻之: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今苏子俨然不远千里而廷教之,寡人愿改日再听你的教诲。”
“这……”
秦君驷已经下了逐客令。
看着怅然若失的苏秦,嬴疾有些不忍心,于是进言道:“君上,臣以为苏秦所言,颇为有理。我大秦西面有巴、蜀、汉中的富饶,北面有胡貉和代马的物产,南面有巫山、黔中的屏障,东面有肴山、函谷关的坚固。”
“如今之大秦更是耕田肥美,百姓富足,战车万乘,甲士百万,沃野千里。以君上之贤明,士民之众多,车骑之充足,东出崤函,南下商於,西并巴蜀,北吞义渠,定能成就一番不世之功!”
闻言,秦君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苏秦很是不甘心,又道:“君上,其实苏秦本来就怀疑君上不会接纳苏秦之策论。昔日神农伐补遂,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尧伐驩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齐桓任战而伯天下。由此观之,恶有不战者乎?”
“古时之战车来回奔驰,用言语互相交结,天下成为一体,有的约从有的连横,不再储备武器甲胄。士子个个巧舌如簧,诸侯听得稀里胡涂,群议纷起,难以清理。”
“规章制度虽已完备,人们却到处虚情假意,条文记录又多又乱,百姓还是衣食不足。君臣愁容相对,人民无所依靠,道理愈是清楚明白,战乱反而愈益四起。”
顿了顿,苏秦又道:“君上可知其缘由?穿着讲穿服饰的文士虽然善辩,攻战却难以止息。愈是广泛地玩弄文辞,天下就愈难以治理。说的人说得舌头破,听的人听得耳朵聋,却不见成功,嘴上大讲仁义礼信,却不能使天下人相亲!”
闻言,秦君驷淡淡的道:“苏秦,现在你的舌头说破了吗?寡人的耳朵可能听聋了。”
“……”
苏秦作揖道:“君上,请君上静听。而今列国之诸侯者,废文任武,厚养死士,缀甲厉兵,效胜于战场。夫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虽古五帝三王五伯,明主贤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势不能。故以战续之,宽则两军相攻,迫则杖戟相橦,然后可建大功。”
“是故兵胜于外,义强于内,威立于上,民服于下。”
“现在,君上要想并吞天下,超越大国,使敌国屈服,制服海内,君临天下百姓,以诸侯为臣,非发动战争不可!”
“如今列国之君,正是忽略了这个根本道理,都是教化不明,治理混乱,又被一些人的奇谈怪论所迷惑,沉溺在巧言诡辩之中!”
“如此看来,君上你是不会采纳苏秦的建议的。”
听到这话,秦君驷站起身,扫了一眼耸拉着脑袋,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苏秦,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苏秦,你的辩才,寡人很欣赏,可惜秦国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就跟你适才所说的一般。列国之君,被一些人的奇谈怪论所迷惑,沉溺在巧言诡辩之中!足下这般能说会道,舌灿莲花,寡人委实难任。寡人还有政务要处理,恕不相送。”
“……”
看着秦君驷已经离开,回到陛台上处理政务,苏秦的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再次进言。
说了这么多秦君驷不感兴趣的谏言,后者仍旧不愠不怒,不置可否的模样,实在是让苏秦的心里没底。换做一般的国君,不是让人将苏秦驱逐出去,就是乱棒打出,一点情面都不留。
秦君驷这还是客气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若是苏秦再次进言,岂不是不识好歹?
苏秦起身,向着秦君驷躬身作了一揖,随后施施然的离去。
嬴疾与苏秦结伴同行,在下陛阶的时候,嬴疾含笑道:“苏子,你莫要灰心。君上虽不纳你的策论,对你委以重任,但仍旧没有恼怒,惩罚于你不是吗?”
“大庶长莫要安慰苏秦了。若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苏秦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咸阳,献策于君上。”
“苏子,现在君上不用苏子之策,苏子何去何从?是到杜县走马上任,还是返回雒阳?”
闻言,苏秦沉思了一下,便作揖道:“大庶长,苏秦想拜托你一件事。”
“请讲。”
“苏秦想在咸阳滞留几日,再次献策于君上。”
“什么?你还要献策?”嬴疾愣住了。
“不错。不过君上日理万机,是不会随便接见苏秦的,所以苏秦欲以文牍策论的形式,进言于君上,请大庶长将苏秦的策论呈于君上!”
嬴疾苦笑着道:“苏秦,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苏秦这是不到大河心不死。不过,苏秦即便是到了大河,也不会死心的。还劳烦大庶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