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竹峰的路上,杜必书一直在犹豫。
犹豫是否真要将实情讲述出来,去承受师父田不易的雷霆之怒。
毕竟,对于青云门这样的名门正派,门人弟子炼制出一件类似魔道的法宝,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大事。
且不说其它宗门的耻笑,就连那些嫉恶如仇的同门和长辈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由张小凡的噬魂棒烧火棍便能一窥端倪。
可以不客气地说,张小凡从得到噬魂棒的那一刻,相当一部分同门就对他有了芥蒂之心。
现在,张小凡还没成长到那一步,反倒他充当了打头阵的角色,日后面对的压力绝不会轻。
甚至在张小凡未曾崛起的这三年,他都要承受不小的流言蜚语。
可若是隐瞒呢?
杜必书当即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剧情如原轨迹发展下去,张小凡拥有的法宝和大梵般若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关键是他的隐瞒造成了道玄等人的不信任,又有与魔教牵扯不断,这才酿成了一场悲剧。
所以——
他决定如实相告,除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
在摄魂盅黑烟出现的一刹那,田不易和苏茹立时大惊失色,直接从木椅站了起来。
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杜必书迅速面向苏茹,收回了输出的那一丝法力。
“师娘,您先劝住师父,且听我说!”
语速极快,唯恐说得不够及时。
苏茹面色凝重,但她终究比田不易多了些耐心,连忙一拦身边的矮胖身躯,自口中挤出一字:“说!”
杜必书不敢迟疑,连忙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讲出来,包括在河阳城、永泉城和天水寨等地替人驱邪除害的英雄事迹,也包括他一路游历使用过的‘杜冷’化名。
只是将渡灵咒语的出处说成‘无意得到的一桩传承’,那传承镌刻在血溪山洞的一面石壁。
地点真实存在,也就不担心将来的查探。
而且还在特别强调,只渡恶魂,不涉良善。
摄魂盅就在这种情况下炼制成功,为的也是增强驱邪除鬼的威力。
在述说的过程中,杜必书还在悄眼观察师父师娘的神情变化,适时微调讲述的语调和语速。总之,越是好事越不惜唇舌,进赌坊之类的‘劣迹’则能省则省。
最初,田不易夫妇还怀疑事情的真假,到了后来,他们的神情愈发舒缓,愤怒神情几近于无。
讲到最后,一段小结又从他的口中迸出,情真意切。
“师父师娘,我一直谨记你们的敦敦教诲,深知为善助人的道理,一路游历自然不敢懈怠。也正因为时刻过着刀尖上起舞的生活,修炼才会触类旁通得到提升。
回来前,我担心以后使用摄魂盅会给师父丢脸,让其它六脉嘲笑您,所以将这些全盘托出。
还请师父教我如何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田不易哪还有什么怨气,只是有些不痛快。
正如徒弟所说,以后免不了会给自己惹来一些非议,甚至被宗门的某些人当面挤兑。
守静堂中蓦地安静了好一阵儿,三人就这样静静待着不言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茹忽地扯了扯田不易的衣角,使了一个眼色。
田不易顿时了然,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老六,你先回去吧,有些事为师会替你向掌门解释。记住没有得到吩咐,别带着它们四处乱跑。”
这所谓的‘它们’,肯定是指摄魂盅和神木骰。
一个容易引起同门的误会,一个会给自己丢脸。
“好嘞,那师父师娘,我先去回去收拾了。”
杜必书登时大喜,连忙收拾桌上的零碎、并塞进包袱内,还不忘掏出两个精致的红木盒留在了桌上。
之后,脚步轻松地走出了守静堂。
望着徒弟远去的背影,田不易绷着脸抬手虚抓,桌上的红木盒就被拿在手里。
啪啪!
木盒全数打开。
其中一个木盒,盛放着六件造型精美考究的金玉首饰,吊坠、耳钉、项链各两套。一看样式,就知道挑选得十分用心。
另一个木盒,装着两支男式发簪,一为翠绿,一为青白。
“呦,看来老六还蛮有心的。”苏茹伸手抢过一个红木盒,口中啧啧赞叹,眉目之间的喜悦横溢。
“哼,贿赂罢了。”
田不易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红木盒塞进怀中,当即就往门外走去。
“不易,你这是……”
“唔,我去一趟通天峰找道玄师兄,可能晚些回来。”
说完,田不易头也不回地走出守静堂,一道赤芒载着他升空而去。
望着某人口是心非般离开,苏茹噗嗤一笑,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木盒中的首饰所吸引。
……
窃喜且忐忑等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