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陪庄静嘉的两天,天公也作美,两人在美轮美奂的西苑泛舟、游览,玩的很是开心。
庄静嘉以为皇帝不喜文辞,因此将自己的文青心都收了,拿出活泼好动的一面,每日只腻着皇帝踏青赏玩。两人正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时刻都牵着手徜徉在湖光山色之间。
其实朱翊钧尽管早早亲政,且经过张居正建议并李太后同意,将学业放在了次要位置,但他本人并未放弃学习。论起诗词来,未必就比庄静嘉差了。
但其为皇帝,一言一行都为天下法,如果朱翊钧跟臣子讨论起诗词来——一方面容易露怯不说,好不容易压下朝廷虚言无实务,以词工为美的风气还会抬头。
因此朱翊钧不喜诗词歌赋之名,天下皆知。身上唯一沾点文气的,就是书法越写越好——虽非朱翊钧本意,但这具被穿越的身体,在写字方面还真是有些天赋。
在西苑期间,因见庄静嘉好几次脱口而出诗词,随即又吐舌头看向他,生怕自己和她生分的样子,朱翊钧暗暗好笑。就笑着说道:“我虽然没一些文采,但会写词。”
庄静嘉听了笑道:“可是‘皇明立铁军,召来厮杀汉’?臣妾不敢领教。”
朱翊钧摇头道:“不是,是说‘情爱’的词儿。等我唱给你听。”
把庄静嘉抱在怀里,面对着太液池找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了。朱翊钧回忆了一下词儿,即轻轻唱到: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像绿洲给了沙漠
说,你会永远陪着我
做我的根,我的翅膀
让我飞,也有回去的窝
......
这首歌是朱翊钧在后世听陶喆所唱的一首歌,喜欢其旋律简单,因此学会了作为他在ktv应酬时候的首选歌曲,词儿倒还记得住。
他自己自穿越以来,虽然贵为皇帝,但并不想显得怪异,这是第一次唱起后世的歌曲——唱着唱着,自己回忆起穿越前的往事,有点情难自已。
这首歌词曲简单直白,但朱翊钧饱含感情轻轻哼唱出来,真有打动人心的魅力。庄静嘉先是带着宠溺的笑听着,等朱翊钧唱到“就是爱着你,不弃不离,不弃不离......”的时候,双眼已经饱含泪水,等他唱到“我们要在一起,就是爱着你,爱着你”这最后两句的时候,已经情热如火,主动献上香唇,两人吻在一处。
身边的内宦女官见两人青天白日就卿卿我我起来,连忙拿过帷幕来,要给两人围上。朱翊钧并无白昼宣淫的想法,见他们大张旗鼓,就拔下嘴笑道:“干什么?不用这些。拿块垫子给朕坐着就罢了。”
庄静嘉从情动之中冷静下来,羞的不敢抬头,好一阵子没说话。朱翊钧就转移她注意力道:“嘉儿,这词儿曲儿怎么样?”
庄静嘉被这词曲打动是真的,心里对皇帝所唱的这般古怪曲子却不敢恭维,笑道:“这曲子什么牌名?臣妾头一次听到。”
朱翊钧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瞎编的。嗯,此后你自称嘉儿便了,臣妾臣妾的,咱们两个倒显得生分了。”
这话是朱翊钧第二次说,庄静嘉心里感动,终于应承道:“嘉儿知道了。”
朱翊钧又道:“本来这世上的情爱就是简单直白的,可是偏有人把这点子事七歪八扭,弄得不爽利,哪有这样直接说‘我爱你’简单?”
庄静嘉对皇帝奇特的审美无语,虽然在心里承认皇帝说的有些道理,嘴上却不服反驳道:“秦少游的《鹊桥仙.纤云弄巧皇上觉得不好么,不比这般‘就是爱着你’要雅些?”
朱翊钧笑道:“嗯,秦观的词不错,文章也好。所谓‘辞华而气古,事备而意高’,真有屈、宋之才,然而埋没于新旧党争,诚为可惜。”说完,叹了口气。
这天下事就怕一个巧字,朱翊钧刚感慨完故宋新旧党争,就见内廷行走大臣陈矩从远处拿着一摞子题本过来,心里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苦笑对庄静嘉道:“嗯,说新旧,这新旧就来了”。
陈矩虽为内官,但身为重臣,且是庄静嘉入宫的背后推手,庄静嘉怕显得不庄重,忙从朱翊钧怀里站起身。
朱翊钧低头看了看自家大腿根,将皱巴巴的龙袍抻了抻,遮住些丑态。等陈矩行礼时,说道:“起来罢,这些是怎么回事?”
陈矩起身回奏道:“禀皇爷,这是今天朝中攻讦‘内阁总理大臣诏’的题本,皇爷此前有吩咐,因此臣拿过来了。”
朱翊钧听了点点头,未等说话,庄静嘉在一旁施礼道:“皇上,臣妾到那边走走。”朱翊钧刚想说无妨,一转念间又笑着对她点点头。
未等皇后走开,朱翊钧就转过脸问陈矩道:“这些奏本中,职务最高者为谁?内阁中可有?”
陈矩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呈上道:“昨日一本没有,今日三十九本,都是反对的,臣做了名单表格在此——南京那边,估摸着诏旨到时,会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