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筒发言声如雷霆,凌云翼早就抬手把耳朵堵上了。边上的岛津义久张大了嘴巴,倒也没把耳朵震聋。
他指着那些已经开火的大炮问道:“这大筒打这么远吗?”
凌云翼接受过保密培训多次,不想跟他谈明军的技术秘密,只是点点头,笑道:“这下子大友军如果不撤退,就要来攻我了。”
岛津又呆呆问道:“您作战前不叫阵,或者巡阅一番鼓舞士气吗?”
凌云翼才要回答,明军大炮又是一轮齐射,于是选择捂住耳朵。等炮声停歇,他用奇怪的眼神瞅了岛津一眼,说道:“两军阵前跑马往来,活腻歪了?”
岛津义久翻了翻眼睛,不知如何接话。木呆呆站在一旁,看着明军大筒一轮又一轮的发射。
五轮齐射之后,明军火炮停火,炮兵往炮筒上浇水对其进行冷却。因为己方大筒打不到明军,被四百发炮弹打的军心动摇的大友宗麟也没费那个劲。他早已挥动军旗,指挥两翼骑兵冲阵,此时太刀前指,军鼓法螺大作,中军和左右两翼齐出,各大方阵一齐逼近明军。
骑兵从两侧山包冲下,直冲明军阵型那工字的两端。五里的距离正适合骑兵冲阵,前面一段慢跑能让马匹兴奋起来,最后一里打马加速,手中骑枪对准明军穿糖葫芦即可——明军也算托大,阵前连拒马都没有,更没有克制骑兵的长矛兵。
如果这些骑兵能够在万历五年左右去观摩大明九边军队对蒙古骑兵,那时候的战术他们还能理解——明军那时候是带着长矛的,而且握手附近还有铁挂钩,方便火枪兵将长矛竖立,将火枪放在挂钩上面瞄准。
然而此际已经是万历十二年,本时空的日本将经历第一次降维打击。
面对奔驰而来的骑兵,大阵两端阵列的虎蹲炮先打出一阵弹雨,随后火枪兵六轮齐转,在七十步外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如同塞罕坝军演的重现,只不过对象从马匹换成了货真价实的骑兵。大友家虎将吉弘嘉兵卫身穿重甲,运气也好,冲入七十步内,但不到五秒钟又是一排枪弹,把他击落马下。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颇具灵性,知道前方走不得,一声长嘶后在弹幕的间歇中斜刺里冲出,跑出了明军枪弹的覆盖范围。
落地的吉弘嘉兵卫对着明军的方向向前弓着腰迈出几步,满嘴通红的血色泡沫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背上的靠旗在秋风中猎猎舞动,随后就在下一排枪声中跟着它的主人一头栽倒在地。
大友宗麟眼见着骑兵要全军覆灭,连发命令来让骑兵左右运动撤出。但速度已经飙起来了,高速运动的骑兵要么穿透明军军阵,要么就在弹幕中迎接死亡,多数骑兵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只有少数后排的可以转过马头,向战场外逃窜。
针对大友军的全军压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后明军大炮再次轰鸣,此次打出的是开花弹——弹体上有一小孔,内插导火索。在发射时,导火索被膛内火药气体点燃。射出后,导火索继续燃烧,直至燃尽并点燃内装火药引发爆炸。
虽然经过多次改进,大明的开花弹只有八成能够爆炸,炸药威力也比不得后世,但对于此际的全日本的军队来说,这种威力太绰绰有余了。
伴随着开花炮弹在大友军方阵内的炸响,明军中军“凌”字大旗前指,大鼓咚咚,军列中小鼓声声伴奏,明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迎着大友军前进。
站在凌云翼身边的岛津义久还是木呆呆,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有一只铁炮队,人数还不少——超过八百人。但与明军一比,自家铁炮队一个照面必将尸骨无存,他现在无比确信这一点。
这种战法还学兵法何用?战争以正合,以奇胜。这种火力输出,战阵之间没有兵法的余地了。岛津义久脸颊肌肉抽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家右翼方向——为九州兵法名家立花道雪献上他最后的怜悯之意。
合战进行到现在,明军零伤亡,大友宗麟的方阵已经散乱不堪,伤亡超过一成半,骑兵近乎全灭。
收拾完情怀的岛津义久开始奇怪,为什么大友宗麟的部队还没有溃散。直到明军开始前进的时候他才想明白,由于双方隔得太远,大友军虽然承受大筒带来的大量伤亡,但到现在没有直面那密集的枪弹之幕。
大友宗麟的最后一搏是派出自家的铁炮队,一千人的方阵前出,跑步接近明军打出了一轮子弹——只有一轮而已,造成明军十五人中弹。随即明军近乎没有间隔的轮击将大友宗麟的铁炮队迅速击溃。
其实,论起铁炮快速射击,立花道雪训练的大友家铁炮队的比织田军要先进些。道雪曾经针对铁炮射击前的繁杂动作做了研究,发明了将弹药和弹丸混和好一次射击的剂量再放入特制的竹筒中的“早込”之法,并备份许多个混合好的竹筒再以草绳连结成一串挂在肩上,使用时因为一同倒入了一发份的火药和弹丸,省略了射击步骤而大幅提升射击速度。
织田家后来在葡萄牙人的指导下,学会了三段轮击法,很快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