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离在这人堆里忽害怕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变成利剑,在她的周围插出一圈一圈铁栅栏,栅栏在他们声音的浇灌下不断拔高,向上长成比天还要高的墙,憋的她喘不上气。
早在她一出生,她的母亲便为她和表哥宁鸣定下婚约。
她清楚舅舅跟三叔一样,只不过一个要借助她,一个要铲除她。
正在众人争执之时,左将军卫迟带着齐玉回来,同时也将齐玉告知他云州有危险的话告诉众人。
众人一时唧唧嗡嗡炸开了锅,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拿主意。
玉华夫人在独孤云离的一番宣誓主权之后,心下已经知道,除了独孤宗室,摆在她眼前更大的敌人就是她的女儿。
怎样能够将她独孤云离牢牢掌控在她的手中,为她所用,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玉华夫人站起,用手拢了拢发髻,整了整衣服,从人后不急不慢走到人前。
“曹氏小儿,杀害王爷在先,图谋云州在后。此仇不共戴天!左将军听令,告令全军,我愿将独孤云离许配给擒获曹贼者,奉其为云州王!”
独孤云离呆住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就是她的母亲,什么都难不倒她。这招实在是高,一下便顺水推舟利用了她刚刚示众的主权。
在众人短暂的惊愕之后,又迎来了一片哗然。
“这恐怕不妥。”卫迟拱手出来,第一个反对。
“有什么不妥?执行命令是军人是天职,你只管去传令。”
卫迟年二十,尚未婚娶,一直以来得独孤龙山器重,军中开玩笑都传他是独孤家的准女婿。
“启禀夫人,您的话不是军令,我不能传给全军,还请夫人原谅。”
卫迟搬出军令来说,气的玉华夫人脸色铁青。
独孤宗室在一旁窃笑,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宁鸣看了看左右,拉了拉前襟,嗯嗯两声清着嗓子,抬脚站了出来。
他一本正经的向众人一拱手。
独孤云离料定从宁鸣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也不想听见他说话。
“姨母所说确实不能当做军令,这么说是难为左将军了。”
宁鸣朝卫将军点了点头,又转向众人:“此时云州有难,对付敌人才是最要紧的,我相信军中各将定能恪尽职守,不失半寸城池。”
宁鸣这话看似说了,又像没说,众人也挑不出毛病,只能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姨母要以曹氏父子人头许嫁表妹,也是为了尽快将贼人捉拿,以告慰姨父在天之灵。其实也不必以军令发,只需要放话出去,张贴告示,别说云州全军,就是云州全州的好男儿,也无有迟疑。”
宁鸣说完,玉华夫人甚是满意,立刻让人去拟写告示。
“我哥哥的丧事还没办,这就急着办喜事。要不怎么说,还是玉家的人会来事。”独孤三叔侧着脸,撇过头,幽幽说完鼻子眼往上一抬。
院子内,正带着镣铐在报丧的白纸上给父亲写信的齐玉被两人呵斥让开。
两人到来,一人执笔,一人口述,说的写的便是将独孤云离嫁给擒获曹智的人,并由玉华夫人举荐其承袭云州王。
齐玉在一旁边听边看,心中大抵已经猜出**分。
云州王怎么可能谁都能当?
这玉华夫人八成是早定了什么人,苦于不能名正言顺吧。
齐玉见两人写完拿着告示进堂,抢先一步一把夺过告示,攥在手心,便要上堂。
两人没来得及拦住,齐玉径直走进内堂。
进堂后他先对着灵寝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走向玉华夫人。
“伯母,齐玉先跟您请罪了。”
齐玉对着玉华夫人鞠着躬,四周的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询问起齐玉的身份。
齐玉长得仪表堂堂,在这一屋子俗人中尤其扎眼。
“这个告示是伯母让写的吗?”
齐玉问的还算客气。
“是,不妥吗?”
玉华夫人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想挑刺吗?
“当然不妥。”
“哪里不妥?”
齐玉转头在室内扫了一圈,看见在众人背后跪着的独孤云离。
“且不说云州王之位如何,单说将云离妹妹写在这上面,妹妹又不是个物件,怎能被当作悬赏赏额安排?”
齐玉这一席话说的太暧昧。
独孤云离有些尴尬,内心却不由得一暖。
这里如此多的人,谁又将她放在心上呢?
她的想法不重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立场摆的明明白白,可唯独她不能为了自己争取。
宁鸣鼻子眼都是气,正要发作。卫迟已经来兵将齐玉架走。
真是晦气!
就你能!
谁都不把表妹当人,就你把她人是吗?
宁鸣这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用眼神杀向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