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席上,他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从翊王出来后开始。
陈歌眼中浮起些许凝重,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道:“翊王他不是单纯的哮疾……”
她顿了顿,看到魏远似乎已是明白了什么,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一直在被人下毒,如今,已是毒入肝脏,没几天可活了。”
饶是魏远已是猜到了些许,还是被陈歌说的“没几天可活了”怔了怔,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你觉得翊王被人下毒的概率有几成?”
陈歌想了想,抬起右手,弯了弯食指,比出一个九,“九成。
你应该也有留意到,翊王露出来的皮肤,颜色都是不健康的蜡黄,便连他的眼白也是黄色,这正是肝中毒最显著的特征,而这个特征,不是患有哮疾的人会有的。
方才我替翊王治疗哮疾发作时,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指甲,他的指甲上有很多凸起的棱线,这也是肝中毒的人会有的特征,除此以外,他的腿部和腹部均有水肿的症状,整个人毫无精气神,便是刚刚睡醒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是疲劳……
这已经是肝中毒很严重的症状了。”
“这不太可能,”魏远轻呼一口气,一脸沉思地摇了摇头,“若真的有人长期给翊王下毒,宫中那么多太医,又怎么可能都察觉不出来?
毕竟,谢兴如今十分看重翊王,他派去给他治病的太医,必定都是他的人,至少主诊的太医必定是他的心腹。”
陈歌脸色沉重道:“若这种下毒的行为是长期进行的,而翊王本身又体弱多病,太医一时察觉不出来,也很正常。
何况,像翊王这种常年缠绵病榻的,抵抗疾病的能力本来就比一般人弱,便是他身体出现了什么异样,太医可能也会把它归咎于旁的原因,不会想到有人给翊王下毒这个层面。
毕竟肝脏慢性中毒的诱因可以有很多个,因为肝是人体内排毒解毒的器官……嗯,就是肝脏会帮人体排解掉一些毒素,有时候饮食不规律,吃得过咸或者吃了太多烟熏类食物,也会造成肝脏中毒。
药吃多了本身也会对肝脏造成一定的影响,稍不注意也会引起肝脏中毒。
我之所以认为翊王的毒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在背后害他,是因为……如果是旁的诱因,太医早就应该察觉了。
若原因是翊王喝的药,太医定然立刻会进行调整,事实上,现在很多大夫也意识到了有些药材会对人体肝脏负荷过重,会有意地避开,太医院中的太医都是经验丰富博闻强识的大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
如果说是因为食物的原因让翊王肝脏中毒,便更不可能了,翊王身子虚弱,想也知晓,御膳房给他准备的食物定然都是以清淡为主,太医院也定会亲自把控翊王的膳食。”
见魏远越听,脸色越是凝重,陈歌顿了顿,沉声道:“事实上,我觉得太医们如今是知道翊王的身体状况的,但他们可能找不出导致翊王身体衰弱的源头,源头找不出来,就只能束手无策。
会让翊王肝脏中毒到如今这个药石罔效的地步,太医院的太医无能为力甚至找不出源头,除了……有人在一直偷偷地用某种隐秘的方式给翊王下毒,我想不到旁的解释。
太后今天说,谢兴和太医把翊王关在了寝宫中一个多月,翊王身体完全没有好转,反而越加严重,便是因为,让他虚弱至此的不仅仅是世人皆知的哮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肝脏已是濒临衰竭了。”
谢兴可能是不想造成恐慌,让朝臣进一步抵制翊王,命人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只是,这件事能瞒过所有人,瞒不过她。
虽然她也一时想不到,那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对翊王下毒的。
陈歌说完后,魏远半天没有说话。
马车一直在平缓地前进,浔阳的街道修得很平整,不像在冀州,马车走在路上,偶尔还会颠簸一两下。
然而陈歌发现,自己已是开始怀念那被浔阳的人视作苦寒之地的冀州了。
她看向魏远,道:“魏远,你觉得,若真的有人在给翊王下毒,那个人会是谁?”
那个人不可能是谢兴,谢兴焦急翊王的身体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希望他死。
林婉清不可能,太后更不可能,她今天千方百计把他们留下,很可能便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向他们求救。
有嫌疑的,只有可能是对皇宫中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几个皇子。
然而,那些皇子成年后都已是离开浔阳到了自己的封地,大楚律法规定,如无大事或圣上传召,各地亲王不得随意进京,这也是在防着这些亲王会起一些不该起的心思。
因此,他们理应也是在这几天才陆陆续续从自己的封地到了浔阳,又如何给翊王下毒?
除非,他们在宫里安插了人手。
陈歌暗暗抿了抿唇。
可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