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汉青他们的马车远去后,陈歌转向魏远,问:“方才,舅舅跟你说了什么?”
魏远牵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回房再说。”
他们回到房间里时,阿一和小小正在闹别扭,小嘴嘟得仿佛能挂油瓶,眼睛里的泪要落不落的,躺在他们的小床上不安分地动啊动,看得陈歌和魏远万分揪心,连忙一人抱起了一个,轻轻拍着他们的背。
钟娘笑着道:“夫人和君侯莫急,小郎君和小娘子只是肚子饿了,吃饱奶就没事了。”
林汉青一家在燕侯府坐了不短的时间,现在都已是饭点了,陈歌他们原本是要留他们午膳的,被他们以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收拾好为由婉拒了,只好请他们晚上来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填饱自己的肚子,先填饱两个小的要紧。
陈歌让钟娘把阿一抱去给了奶娘,她抱着小小,刚撩开衣服,小小就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吃得那叫一个急,显然是饿坏了。
陈歌爱怜地看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不时替她擦擦溢出嘴角的奶水,狠狠地吃了几大口后,小小似乎终于没那么饿了,吃相也斯文了起来。
魏远不是第一次看陈歌喂奶,早已是从最开始的略微不自然到现在的从容淡定,只是心疼自己的妻子还没吃午饭就要去喂他们的孩子,温声道:“你肚子饿不饿?可要先用一块点心。”
陈歌也确实是有些饿了,看了看不远处案几上的鲜花饼,笑着道:“给我小半块垫垫肚子就好,一会儿还要吃午饭呢。”
魏远于是拿过一块鲜花饼,掰了一点亲手喂给了陈歌,自己把剩下的吃了,才道:“方才舅舅跟我说,林婉儿如今很可能在鲧州吴侯处,她给二舅舅寄了书信,只是,二舅舅显然没想过跟其他人说这件事。”
林婉儿?
陈歌微微一怔,这名字实在太久远了,久远得魏远不提,她都要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记得,她当初是被完颜直救走了,怎么竟会到了刘通道那里?
魏远淡淡道:“完颜直当初把林婉儿送给刘通道,许是想为以后入侵大楚先埋一颗棋子,如今这颗棋子显然用不上了。
上一回的战争,胡人皇庭损伤严重,没个三年五载休养不回来,何况如今我们跟胡人地盘相邻的州县已是逐渐跟胡人互通商贸,胡人因此获利不少,今晚他们还特意派了他们的二皇子完颜好作为使者,来参加阿一和小小的满月宴,显然是有心要跟我们加深合作。
便是完颜直心里还怨恨着我,胡人皇庭也定然不会再让他胡作非为。”
陈歌眼里悄然转过一抹冷光。
他现在还敢怨恨魏远吗?
那一回她让他亲自感受了魏远当年的处境后,他便像被抽光了所有生气。
俞文钦说,那之后,除了他跟他们招供时多说了几句话,其他时候,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大牢里,双眼无神,一动不动。
便是放他离开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当时陈歌还亲自去目送了他离开,他一见到她,便立刻脸色大变,慌不择路地走了。
陈歌只是暗暗嗤笑了一声。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
这完颜直,因为母亲在生他时便难产去世了,因此他从小缺爱,心态也逐渐变得扭曲,他对魏远的恨,更像是一种无意义的、任性的迁怒。
也许还隐隐带有一种被魏远背叛了的感觉吧,毕竟那时候,魏远算是他唯一的玩伴了。
魏远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陈歌道:“对了,这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让完颜直吐出胡人跟刘徐间的交易细节的?”
以那厮的性格,在死亡和向他屈服之间,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陈歌哽了哽,她自然不可能跟魏远说,她给了他一个机会去“服侍”他最亲爱的娘娘,这件事是魏远心中最阴暗的一段往事,魏远直到如今也没有亲口跟她说过。
她含糊地道:“就……你们兵法不是常说么,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见魏远眉头微皱地看着她,显然不满意她这个回答,陈歌连忙移开话题,“对了,说起来,你从亳州回来后,我老听萧长风说什么燕尔塔,燕尔塔是谁?”
魏远脸上顿时有一丝不自然转瞬即逝,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明天一定要好好揍萧长风一顿,那厮竟然连这种事都跟歌儿说!
燕尔塔是当初完颜钦想送给他的胡族美人,他自然没要,后来,他甚至不知道那女人去了哪里。
只是被歌儿这么一问,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完颜直的事情了。
陈歌暗暗扬了扬嘴角。
她自然知道燕尔塔是谁,这男人虽然早就警告了底下人不许跟她说他当初冒险进到胡人军营的事,但他们不跟她说,不代表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