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怔了怔,看了那妇人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她的屋子。
显然,留在这里的几户人家互相之间已是十分熟悉了,也跟着陈歌一起进了那妇人的屋子。
妇人领着陈歌在榻上坐下后,倒了杯茶,推到陈歌面前道:“我姓齐,夫人唤我一声齐大娘便是。
我们家都是些粗茶,还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
夫人看起来这般尊贵,家境定然很不一般,您夫君在战场上,应该是个品级不低的将领罢。”
陈歌道了一声谢后,微微垂眸道:“我夫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然而,在战场上,品级高低又有什么用?
真到了挨刀子的时候,便是我夫君是将军,挨的刀子也是跟其他兵士一样的。”
齐大娘方才说,她跟她都不过是为夫君担忧的女人,说明她夫君也正在外头的战场上打仗。
然而,陈歌无法确定她的家人是谢兴那一边的,还是他们这一边的,毕竟这段时间,各方都在大力招兵,百姓选择加入哪个阵营是他们的自由。
齐大娘眸色微闪,似乎被陈歌的话触动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夫人说得是,战场上是搏命的地方,双方杀红了眼,又有多少人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呢,我方才这么说,却是我狭隘了。
夫人,你来到我们村子,也算咱们投缘,我便厚着脸皮给夫人一个建议罢,如今这情况,夫人是绝对没办法从这里到颍州去的,我们这些女人家家,过去也不过是添乱。
我知晓夫人明知战场危险也要过去,是因为担心你夫君,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这里歇息几天,再做打算。”
陈歌没有立刻应下她在这里歇息几天的建议,而是反问了一句,“莫非,留在这里的人,家里都有男人正在战场上打仗?”
齐大娘淡淡一笑,看了周围的女子一眼,点了点头,“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家里的男人都到了战场上,家里只剩下一些妇孺的。
没有男人,我们这些弱女子便是逃到了别处去,也没有一个倚仗,加上是真的不放心家里的男人,还不如留在这里等男人回来。
我们也相信,燕侯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们都相信燕侯会打败敌人,让我们的男人平平安安地回来。”
陈歌一怔,站在陈歌身旁的凌放也是一怔。
她们家里的男人,选择的都是魏远那一派?
见到陈歌和凌放怪异的神情,齐大娘有些奇怪地问:“夫人,您怎么是这副表情?难道您觉得,燕侯会被打败么?”
说着,她想起陈歌在这时候往颍州而去的举动,不禁暗道,她难道是被外头的传闻影响了,这才急着往战场赶么?连忙道:“抱歉,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坚信,燕侯是不会被轻易打败的,因此我以为夫人也……”
陈歌摆了摆手,维持着脸上的平静,道:“我当然也相信那个……咳,燕侯不会轻易败给谢兴那种小人,只是,终究有些担心。
难道你们家里的男人,也都是投到燕侯帐下么?”
“当然,”似乎觉得陈歌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齐大娘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歌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谁是真正对百姓好的人,又怎会选择谢兴那种小人。
当初胡人入侵,若不是燕侯,我们早在胡人统治下了,燕侯夫人也是菩萨娘娘转世,当初不计前嫌派了医者过来替爆发了瘟疫的几个州治理疫情,很多人都十分羡慕燕侯和燕侯夫人手底下的百姓呢,如果要选一个人统治我们,我们当然希望是燕侯和燕候夫人。
夫人可能刚到战场附近不知道,因为没有多少人去投谢兴的阵营,他为了充人数,连一些品行低劣的山匪贼人都收进账下。
前几天把我们抢劫一空的那群山贼,便口口声声说要去投入谢兴账下,以后飞黄腾达做大将军。
呵,简直是笑话!”
齐大娘又是嘲讽又是荒谬地扯了扯嘴角。
幸好那群山贼急着去投入谢兴帐下,当初才抢了钱就跑,没有对她们做旁的可怕的事。
否则,她们又哪里能熬到今天?
因为想起了当初被山匪抢劫时的惶恐和无助,她一时没有留意对面的人,于是也没发现,陈歌和凌放脸上都是带着几许感慨和恍惚的神情。
凌放除了感慨和恍惚,还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主公和夫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远比他以为的要高,看到百姓这般推崇主公和夫人,他由衷地为主公和夫人感到骄傲和高兴。
所以,主公和夫人,一个都不能出事,他们身上,承载了无数百姓的期盼和希望啊。
只是,他们如今也不知道主公到底怎么样了,夫人也没法立刻赶到主公身边……
陈歌闭了闭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道:“齐大娘,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叨扰几天了